2006/09/18 | 破晓时分第七章
类别(分类一) | 评论(0) | 阅读(137) | 发表于 10:40
七、一场秋雨过后,炎炎的夏日就这样过去了。



无论晚上睡的多晚,维戈总是保持着早起的习惯,所以当秋阳升起的时候,他已经吃完了早餐,此刻他依旧穿着睡衣坐在餐厅里喝茶。现在的闲散在以前,哪怕是一个月以前都是不可想象的。



维戈无意间抬头,看见他的管家博纳德•西尔拿着他出席正式场合才穿的礼服正经过餐厅门前打算送到他的卧室里。维戈叫住他:"博纳德,我说过今天要出门吗?" 博纳德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还是推开他卧室的门。维戈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个老人,只好放下茶杯到卧室更衣。 博纳德是维戈父亲的老跟班,跟着他也有很多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主仆,更是朋友。



维戈刚穿好衬衣,博纳德已利索的抖开礼服给他套在身上,并在他身后替他整好衣领:"我想你不会是怕别人说你沽名钓誉吧,或者是攀权附贵?" 维戈一边扣衣扣一边说:"我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对我的看法?我想她们今天刚到巴黎,要见的人很多,我就没必要非去不可。" "她们当初在巴黎时可并没有几个人像你那样照顾她们,"老人说着语气里多了一些苍凉:"人永远是健忘的,巴黎人今天为了欢迎查理的母亲和妹妹几乎全城都出动了,可在三年前,查理还没有复位时,即便是她们在门前哀求,也没有人会去看这可怜的母女一眼的。" " 这不能成为我今天要穿上这身别扭的礼服去见她们的原因。"维戈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把这身让他浑身不自在的礼服穿好了。



"英国的王太后和公主对别人来说是显赫之人,而我们今天不过是见见久别的老朋友,这是个礼貌问题。我想蒙坦森骑士不会连这点礼貌都没有吧。" 博纳德看到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又趁热打铁:"我们还是快一点,没准英国人已经都进城了,安茹公爵在昨天傍晚就带着他的那些侍从贵族们去巴黎的郊外去迎接他的英国新娘了。" 维戈本来已经出了卧室的门,听到"英国人"这个词停住了脚步,心中猛的闪过一个很强的预感,这个预感促使他又返回卧室脱下礼服放在博纳德手里:"还是改天去吧,这个,先收起来。"



博纳德无奈的挑了一下已经发白的眉毛,维戈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转身进了书房,坐在昨天未画完的画像前开始调颜料。 几分钟后,博纳德端着咖啡走进书房,他把咖啡放在书桌上,端详了一阵维戈的作品:"这好像还是英国公主三年前离开巴黎时的样子。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她就长大了,要做我们路易国王的弟媳了。" "孩子们都有长大的那天的。"维戈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随口说了一句。 "是啊,是孩子就都有长大的一天,不管是英国公主还是英国别的什么孩子。"同样的话,博纳德却说的意味深长。 维戈微微摇摇头:"当初真不该告诉你什么。"



老人不以为然:"你可以什么事都不告诉我,等到你不在的时候,你那个英国的男孩来了,谁给你接待他?"



维戈放下画笔,转身坐直:"我可以什么事都不告诉你?博纳德,你在抱怨我?"他指指书桌旁的椅子:"有什么话坐下说,直截了当。" 博纳德把咖啡递到维戈手里,他自己并没有坐下,只是站在书桌旁:"也许这话我不该说,维戈,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清楚,要是你父亲还在他也不会同意你这个决定的,我指你打算离开军队这件事。"



"博纳德,谁说我要离开军队了,我现在只是在休假。" "你别想瞒着我,我也是个老兵了,在军队里也认识许多人,他们告诉我你本打算离职的,但大元帅没有同意,他只是批准了让你休假。" 维戈淡淡地笑笑:"什么也瞒不住你。我想到你会劝我的,当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首先就想到的是你一定不会同意,所以就没和你商量。现在英法联姻了,与西班牙和荷兰人也和解了,边境太平,无仗可打,你觉得我还有必要留在军队吗?" "仅仅是为了这个?"



"也不仅仅。自从我不让你和我一起出征后,每次我出门,最受不了的就是你揪心的目光,你应该支持我的决定才对。"

"我是怕你消沉下去。拿惯了剑的手现在拿起了画笔,你的剑迟早会在剑鞘里生锈的。还有,既然你现在休假,是不是也该去趟伦敦了。" "离职并不意味着就放下了手中是剑,我也还没有做好去伦敦的准备,也许只是想休息一下。"维戈的解释明显的底气不足。 博纳德沉默片刻,然后走过来接过维戈手里空了的咖啡杯:"我是真的老了,理解不了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了。在我们那个年代,像你这样的年龄离职是一件多么不可思意的事。英国人,西班牙人,荷兰人,那都是我们的敌人,现在都成了盟友,不明白呀。要是真的和平了,我们也该回我们的领地南特了,很久没有回去了,这些天我常常梦到我们在南特的庄园。"



"不,博纳德,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老人摇摇头,却不再说什么,退出了书房。 四周立刻安静下来,连平日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今天也削销声匿迹,微风拂过,树叶发出零乱的响声。维戈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绘画上,但他发现那是徒劳的。他打算离开军队很大一方面原因是因为现在他整日在那里也无所事事,还有就是,他的确是想去伦敦,但却总在犹豫。 现在查理的妹妹昂利埃特•安娜比奥兰多还小两岁都要当新娘了。维戈抬起头看着墙上奥兰多的画像,那是他那次从伦敦回来后不久画的,那还是六年前的他。维戈无数次的想象过现在的奥兰多会是什么样子,但总也想不出。 查理二世成功复位后他也给这个英王写信询问过奥兰多的情况,查理的回信很简洁,说奥兰多在他身边一切都好,让他放心。维戈意识到查理很忙,有很多的国家大事要处理,他不好再为这点小事去打扰他。



他在很早就动过要去伦敦的念头,却每每的抑制住了。不忍去打扰奥兰多宁静的生活是他总不能动身的理由,六年前,就是因为他无意间的打扰让奥兰多成了孤儿。六年的时间,花园的树木不断的在长高,树枝越来越茂盛,人也不断的在变化,奥兰多早该有了自己的生活和朋友,他的关心对年轻的奥兰多而言或许早就不合时宜了。 终于,维戈收回了思绪和目光,调好颜色后他对着画布提起了画笔,一时之间,他感觉自己无从下手,今天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烦躁的扔下画笔,拉开书房的门正打算让博纳德再送一杯咖啡进来,老人已出现在他面前:"维戈,有人要见你。" 维戈的心脏不规则的跳了几下,他见到了博纳德手里托着的平时放客人名片的托盘里放着一枚戒指,那戒指曾经是属于他的。 不再保持往日的淡定和冷静,维戈快步冲了出去,穿过客厅、餐厅、花园的小径来到花园门口。门外有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他笔直的站在那里,他穿着深蓝色的军装,身上背着枪,挂着剑,还牵着一匹马。他的脚步声让那个人转过身来,初秋的艳阳洒在他的身上,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向他微笑,漂亮的眼睛弯出很好的弧度——这一切好像是在自己梦里出现过,是自己在做白日梦还是现实就如同梦境一般,他一时恍惚的分不清眼前这个男人和那个时候在冬日英格兰阳光下给马儿喂草的男孩那个更真实。 两个人身体碰撞在一起的感觉和对方紧搂着自己的双臂唤醒了他,现在的这一切是真实的。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变的脆弱起来,嗓子又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为什么?"奥兰多在他耳边轻声问:"你答应过我会来看我,可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等到。" "我一直很忙,忙着打仗,忙着……" 奥兰多打断他带着鼻音的话:"我不听这些连你自己都不信的话。"



"那么,是我不想再去打搅你平静的生活,我想,六年是时间足够改变一切,也足够建立起新的生活,你一定有了新的朋友……" 维戈的话又一次被打断:"是不想打搅我还是你不想被我打搅?如果你不想被打搅我立刻就走,你可以当我从来就没有来过,至于我,我的生活从六年前到现在就没有平静过,从那天你在苏格兰不辞而别起,不,更早,从那天在我家后院你用枪指着我的那天就没有平静过。"



维戈松开手臂,望着奥兰多的眼睛——那双深栗色的眼睛一如以前一样的清澈明亮:"奥利,你永远不会的打扰我生活的人,我说过,你已经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 奥兰多的眼睛清澈让维戈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的脸部轮廓:"问题是,如果我不来,我就是在伦敦等一百年你也不会去的,是吧。"他不再轻声说话的时候是声音怎么听上去还带着孩子气,虽然声线很厚,也很有磁性。 维戈忽然意识到自己错的多么的厉害,多么的一相情愿,他又把奥兰多重新搂进怀抱,像是保证什么似的说:"对不起,是我食言了,我想,现在补救还来的及。" 这次男孩枕在他肩头轻轻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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