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这么巧,又在德黑兰街头和两位相遇,这世界可真小。”奥兰多和米兰达正低声商量着换一处街景拍摄的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是很纯正的英国口音。
奥兰多扭过头,很惊讶地看着正向他们走来的这个男人:“原来是帕克先生,还真的是很巧。大概德黑兰这个城市太小了吧,又或者我们这些英国人都被她所吸引,喜欢在这里流连忘返。”
米兰达也有些惊讶地打量着帕克:“这身长袍穿在帕克先生身上真是别具风格,和你平时给我们的感觉截然不同。”
帕克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微笑着解释:“在德黑兰不和波斯人打交道是不可能的,换上这样装束和当地人交往更方便一些。这可是我在这里待了几年之后才得出的结论,是经验之谈。”
奥兰多和米兰达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赞同。
“我们还是别站在这里说话了。相请不如偶遇,离这里不远有家大陆咖啡馆,老板也是英国人。那里的环境很不错,不如我们去那里坐坐。一直以来,我就想找个机会和两位好好聊聊。”
米兰达看看奥兰多,以为对方会拒绝,因为她知道奥兰多和自己一样对这位帕克先生既没有多少了解也没有什么好感。出乎她的意料,奥兰多很痛快的答应下来:“刚好我们也转累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正如帕克所说,大陆咖啡馆的环境特别幽静。但有一点帕克说的不够确切,这个咖啡馆和他们相遇的城南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坐落在德黑兰的市中心。大陆咖啡馆是当地英国人交流聚会的著名场所之一,米兰达对此早就有所耳闻,但从未到过这里。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是人们习惯性的聚会时间,里面客人寥寥。几名侍者见到帕克先生都和他热情地打着招呼。
“上次的事情,我是指上次我们遇上俄国人的那次,多亏有两位的帮助。”三个人落座后,帕克真诚地再次道谢:“当然,也要感谢温海姆先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传言俄国人的手段十分强硬,宁可抓错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在他们看来有嫌疑的人。”
“事情都过去了帕克先生就不用再提了,大家都是英国人,相互帮助是应该的。”米兰达礼貌而平淡地说。她不太习惯别人总是用这样感恩的语调和自己说话。
帕克没有因为米兰达的平淡而失去热情,侍者送上咖啡后,他转向奥兰多:“像布鲁姆先生这样一直在前线报道战事的记者一定很厌倦我们的生活方式吧。在你的眼里我们大概是一群只知道享乐,麻木不仁的人。”
奥兰多有些慵懒地喝了一口咖啡:“麻木一词用在你身上可不适合,帕克先生怎么说也是个慈善家,在那个酒会上你出手很大方。” 帕克淡淡一笑:“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你是怎么看待这个城市的?”
奥兰多坐直身体认真地想了想:“在我看来,还没有哪个城市像德黑兰这样,仿佛与战争隔绝。我想每个人在这里呆上一个月大概就会忘记外面还有战争,到处还燃着战火。这个城市的大多数人对外界一无所知,对发生在身边的事也漠不关心。几天前的那些抱怨也是因为国王下令封锁了边境,停止了所有的交通,牵扯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
男人们只要一谈论起时就变的喋喋不休,米兰达对此怎么也提不起兴趣。在奥兰多和帕克的谈论过程中她就默默地坐在一旁喝着咖啡,偶然抬起头看看窗外的街景。
“帕克先生来这里多久了?”奥兰多的这个问题吸引了米兰达的注意力,她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帕克身上。
“39年,战争爆发前到的这里。”
“是什么理由让你留下,还开了那家西餐厅?”
帕克大概是想起了那天酒会上大卫的那番话,不出声地笑起来:“你不会是真的想采访我吧?我可没什么值得写的。”
奥兰多很随意地耸了耸肩:“随便问问。帕克先生不愿意说就算了。”
帕克悠然地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每个人留下来都有他的理由。虽然这里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无法和伦敦相比,却深深的吸引了我。但并不是任何人都适合留在这里。德黑兰有一半以上的人没有固定职业,游手好闲,他们没有钱时就去偷去抢。所以,布鲁姆先生,像你们这样的有钱人经常出现在南城贫民区很危险,那里几乎每天都有抢劫案发生。换言之,这里不适合像布鲁姆先生这样随性的人久留,真的。”
奥兰多翘起嘴角冲帕克笑笑:“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不会去妄加猜测,也只会根据我眼睛里看到一切得出自己的结论。无论怎样,我们还是要谢谢你的关心和提醒。”
说到这里他转向米兰达:“帕克先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还是小心一些。可我在德黑兰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不能半途而废。米兰达,你还是不要再陪我了,我自己一个人去更方便一些。你教我几句常用的波斯语应应急就行了。对了,帕克先生,你的波斯语一定也说的很流利,不妨就先教我一句,比如‘请问,怎样走才能到达古莱斯坦宫?’用波斯语怎么说?在德黑兰人人都应该知道王宫在哪里,记住了这句我就不会迷路了。”
一直漾在帕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冰蓝色的眼睛紧盯着眼前这个笑容无比烂漫的年轻男人。几秒钟后他恢复了常态,手指错落有致地在桌面上轻弹着:“布鲁姆先生,我知道好奇心是记者的职业本能,可在德黑兰,尤其是现在,好奇心是件奢侈品,只怕你消受不起。”
帕克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威胁的成分,可米兰达却明显的有了一种被胁迫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她拉起还安静地坐在那里的奥兰多:“对不起,帕克先生,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帕克望着他们两人的背影,慢条斯理地点上一枝烟,嘴角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容。
用过晚餐奥兰多将米兰达送回王宫。昨晚没有休息好,回到饭店他洗完澡就早早上床。睡觉前他犹豫了半天,最终打消了想给维戈打电话的念头,他明白自己不应该去打扰维戈的工作。在黑暗里躺了很久他也难以入睡,既无法停止对维戈的想念和担忧,下午帕克的那番话也不断地闯入他的脑海里。
“这个帕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由自语起来。如果帕克是那天安德烈所说的那种生意人,应该不会同时吸引维戈和大卫的注意力。帕克下午出现在他们面前,也不仅仅是来试探他们的那么简单。可是下午他们和帕克分手后,自己一直特别留意着,并没有人跟踪他们,这个帕克到底想干什么? 思想的纷乱让奥兰多不禁茫然起来。从下午开始,一种危险迫在眉睫的感觉就一直很强烈地跟随着他。他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去干些什么,又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要去做是不是更好一些。
给不了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奥兰多烦躁地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却适得其反。就这样折腾了好久,他才勉强入睡。迷迷糊糊中,他似能感觉到有人在自己房间里来回走动,翻动房间里的东西,甚至还走到床边俯下身看了自己一眼。他拼命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像有千斤重似的,想喊出来也没有成功。这种情况好像持续了很久他才猛然惊醒,立刻扭亮床头灯,房间里除了他以外什么人也没有。一片寂静中,他只能听到自己清晰而急促的呼吸声。
像是被什么东西强烈吸引着,奥兰多套上睡衣直直走进暗室,取出相机里的胶卷着手冲洗。这个过程他已经做过不下上百次了,黑暗中他的双手熟练地操作着。二十分钟后,他打开安全灯,事实和他预感的结果可怕的一致。
呆了好一阵子,奥兰多扔下手中已经被爆了光的胶片回到卧室。房间里有好几处地方都有不太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毫无疑问,刚才梦中的感觉是对的,是有人进了这个房间。奥兰多拉开房门检查了一番,门锁好好的,没有任何撬过的痕迹。他又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空荡的长街上只有风在吹动,下弦月孤单的悬挂在半空中,散发着水银色的光芒。深秋的冷风吹过,奥兰多不由打了寒战,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冰冷,浑身冒着冷汗。
关上窗户奥兰多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他搞不清楚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对来人都已经有所察觉的情况下仍无法清醒。现在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就是那个人来这里的目的并没有达到,昨天晚餐时他就将拍好的胶卷交给了米兰达,让她送到照相馆去冲洗,至于以后怎么向米兰达解释这些不是他当下要考虑的问题。奥兰多的视线移到维戈的照片上,忽然感觉自己受到了某种鼓励,原本的头脑中茫然被的一片清明所替代。
安德烈•维尔斯基笔直地站在窗前,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天边最后一缕残阳。远处传来了一声枪响,他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这不是一个城市,而是一个滚开的油锅。”这是安德烈的上司刚到德黑兰后对这里的评价,对那个粗俗的上司他没有任何好感,但他的这句评价还是很贴切的,尤其是这一个月以来。
“又是一个无聊的日子结束了。”随着黯淡的夜幕急速降临,安德烈今天的工作也即将结束。和军营里别人的奋亢、激动、紧张不同,至始至终安德烈都很平静,理智,这让他周围的人有些不理解。在别人看来,能在德黑兰保卫斯大林同志的安全是一种莫大的光荣,生命中最值得骄傲资本。而在安德烈,他认为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足够了。
安德烈所属的部队就驻扎在德黑兰的南部城区。在他负责的区域内,一开始对德国人的搜捕进行的很顺利。但这些天来,德国人越来越狡猾,就像在这个城市里忽然蒸发了一样,几天来他们几乎一无所获,虽然他清楚德国人的活动一天都没有停止过,眼下的平静应该是暴风雨前的沉寂,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毫无疑问,德国人一定是混入市民中了,他们面临着更大的麻烦,要知道德黑兰有七十万人,这还不包括那些流动人口。
手下士兵的报告声打断了安德烈的思绪,他离开窗前,拉亮房间里的电灯:“进来。”
“报告上校同志,今天的搜捕工作全部结束。下午我们在马伊丹埃达姆区抓了几个可疑分子,其中一个我们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德国间谍。那人穿着波斯人的服装,蒙得只露出两只眼睛,又不懂波斯语。抓获他的地点是在那个区的一条小巷里,他的行迹很可疑,鬼鬼祟祟的。”
安德烈冷漠地听着手下士兵的汇报。这些天士兵们抓了不少他们所认为的德国间谍,可事实证明那些人中没有一个是他们要找的人,其中有不少是别的阿拉伯国家的人,朝圣途经德黑兰而已。
“这是从那人搜出来的证据。”
所谓证据是一部德国产的莱卡135相机。在战时,不光是德国,盟军的战地记者也大都使用的这种结实耐用性能良好的莱卡相机。
“这个人现在关在哪里?”安德烈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已经猜到了这个相机的主人是谁了。
“我们的人正在审讯室里审问他。”
“到他到这里来。”
士兵有些犹豫,犯人被带到维尔斯基上校的营房室是没有先例的。通常即使上校要审讯犯人也是去审讯室里进行。
“中士同志,需要我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吗?”
上校严厉的语气让士兵不敢再说什么,行了礼转身离去。几分钟后几名士兵押着那个穿这阿拉伯长袍的青年进到这间营房。安德烈挥手命令手下的士兵全部退下,自己走到门边轻轻关上房门:“这样很刺激对吗?英国人,我不知道应该为你的勇敢行为鼓掌还是为了你的莽撞而责备你什么。”
英国青年裂开嘴笑了笑,他身上的长袍因为挣扎而显得凌乱。面对安德烈很严肃的目光,他满不在乎地脱下这身衣服,又扯下头上的头巾一起扔在安德烈的办公桌上,再整理了一下自己头发:“你的那些士兵真粗鲁,而且除了俄语以外别的一门外语都不懂。我向他们说明了我的身份,可他们还是将我带到了这里。”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上次的事情还没有给你教训?还在街上乱闯?我看像你这样不安分的家伙,最适合待的地方就是牢房。”
“有吃的吗?随便什么都行,我饿坏了。”安德烈威胁的话没有在奥兰多身上产生任何作用,他很随意地就坐在了这间屋子中那张唯一的椅子上。安德烈无奈地盯了他一眼,打开房门吩咐门口的士兵送两块面包过来。
“说吧,在那里你发现了什么?”等奥兰多吃完面包,安德烈递给他一杯水。
“你不要那么过敏,我去那里是去拍一些古老的街景……”
“好了,别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安德烈粗暴地打断他:“马伊丹埃达姆区是德黑兰最混乱的地区,你会到那里去拍街景?我看这样吧,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好好想想要不要告诉我你所看到的。或许你这次也非常幸运,不用在这里呆一晚上,说不定一会儿温海姆先生还会来这里带你离开。”
“你在开玩笑?”奥兰多放下杯子,抬起头看着安德烈。对方冷着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看看门口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他们随时准备着送你去牢房,除非你和我们合作。”
奥兰多也冷笑了一下,正色地说:“那个地方是不是德黑兰最混乱的地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里的建筑很古朴,很具有典型的古代波斯风格,去那里是为了完成我的工作。我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
安德烈挑起浓眉:“别忙着否定一切,离天亮还早着,有的是时间让你考虑。”说完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看事情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奥兰多有些急了,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到门口,马上就被站在那里的两个士兵挟制住。安德烈听到后面的动静回过身:“放开他。”
那两个士兵有些不情愿的松开了手。安德烈重新回到奥兰多面前:“你还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吗?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奥兰多冷冷地说。
安德烈点点头,他负着手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奥兰多,我希望你配合一下,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如果深究下去,你的话没有一句可以让人信服。我也可以说你的那些背景是伪造的,你的身份就是一个间谍,潜伏在巴列维国王身边的间谍。”
奥兰多哼了一声:“荒唐,这样的颠倒是非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我当然有我的根据。假如你的背景如我所知的那样简单,那么上次你们刚被带到这里,温海姆先生就后脚跟来将你们保出去该如何解释?”
奥兰多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以前从来也没有想过。房间里安静下来,两个人各怀心事地沉默着。
“做出决定了吗,英国人?” 安德烈似乎有些不耐烦起来。
奥兰多看了他一眼,坚决了摇摇头。
“其实很好办,你不说我也可以搞清楚你所知道的那些,只要洗出你相机里的照片我就可以找到答案了。”
奥兰多做了请便的手势。安德烈长叹一声,拍拍奥兰多的肩头:“我还很少见过像你这样固执的人。事情还真让我为难,可强迫我的朋友说出他不想说的事情不是我的风格。”安德烈拿起相机塞到奥兰多怀里:“别用这样杀人的眼神看我。走吧,送你回饭店。去饭店前我们先去喝一杯怎么样?我请客。天知道认识你是福还是祸。”
很晚了奥兰多才回到饭店。一踏进房间灯就亮了,维戈满脸焦灼的出现在他面前:“你这一整天跑到哪里去了?”
奥兰多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你怎么又是不经我的允许就随便闯进我的房间?”
维戈皱皱眉:“你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奥兰多懒洋洋地将头枕在维戈肩上:“维戈,别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维戈有些心疼地抚摸着奥兰多的头发:“我也不想担心,可是却做不到。”
“维戈,你在梦里梦到过我吗?”奥兰多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维戈轻轻环住他的腰:“有梦就有你。”
奥兰多傻里傻气地笑起来:“很难相信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维戈在他耳后吻了吻:“我只是说出事实。”
这时电话响了,奥兰多离开维戈的怀抱拿起电话。他还没有机会说出一个字来,对方的声音就像连珠炮似的传过来,声音大得让奥兰多不得不将话筒拿开一些:“奥利,你这个家伙,你还活着?!为什么一直不给我打电话?!”
“萨曼莎,我刚才正要给你打……”
“奥利,不会撒谎就不要这样,你总是这句话,下次找个别的借口好了。你到德黑兰多少天了,才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你要我为你担心到什么时候……”
奥兰多不明白这长途电话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怎么效果还这么好,他就这样远远的拿着电话等着姐姐的数落结束。五六分钟后萨曼莎的语气缓和下来,慢声细语地又叮咛了一大堆,奥兰多在这边少不得一一答应,放下电话他长吁了一口气,冲着维戈笑了笑:“是我姐姐。”
“听出来了,你真走运,有很多人惦记着你。奥利?我以后也这样叫你。”
奥兰多还想说什么,维戈抬手看了看手表:“我该走了,虽然有点舍不得。在你回来之前我在这里已经待了半个多小时了,不能再耽搁了。”
奥兰多拦住他:“别急着走,给我两分钟的时间,有一笔旧帐要和你清算一下。上次,就是我和米兰达被俄国人带走的那天,你是不是一直派人在跟踪我?”
维戈但笑不语。
“是你通知大卫,让他去俄国人那里的?“
维戈还是没有否认。
“可那时我们才刚刚认识。维戈,你到底还为我做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现在一一给我说出来。”奥兰多又想维戈靠近了一些,深深地望着维戈的眼睛。维戈什么也不说,在他脸颊上辗转地温存地轻吻着。奥兰多不由得战栗起来,他一把推开维戈,有些咬牙切齿地:“说要走了又这样,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引诱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和免疫力。”
下一刻奥兰多的唇就被中年男人火热的吻堵住了。奥兰多闭上眼睛,伸出双臂有力地搂住了对方。他不再去想明天将是什么样的,只想全心全意的享受这个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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