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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9/18 | you are my next life 29—31
类别(分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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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31
二十九、
维戈以他平生最快的车速来到Legolas酒吧,没有敲伊恩办公室的门就直接闯了进去。
"伊恩,你能救他出来,一定可以的。"维戈让自己尽量地完整地叙述完事情的始末,最后他加重语气。
伊恩具有穿透一切的目光紧锁住维戈:"维戈先生,我既不明白你讲这些话的用意,也不认识你所说的那个奥兰多是什么人,你来错地方了。"
维戈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焦虑和激动:"你别想告诉我你和奥兰多没有关系,你从不认识他。我早就知道你们的关系不一般,他在你这里工作了那么久你会不知道他的身份?见鬼去吧!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你这个酒吧是地下抵抗组织的据点也说不定!别把我当白痴!"
话刚说完,维戈的胸口上就抵了一把枪,伊恩把枪缓缓移到维戈的前额:"你知道的太多了,尤其是作为一名德国人。"
面对黑咚咚的枪口,维戈毫不退缩:"如果你认为我的存在对你们造成威胁的话你可以随便处置我。只要你能去救他,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我的生命,我只希望他能安全和自由。他现在危在旦夕,让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伊恩眼里咄咄逼人的气息退却了一些,但他没有收回枪:"维戈先生,我今晚没有见过你,你也没有来过,明白吗?"
伊恩的目无表情让维戈的希望开始一点点破灭,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放弃,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头部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失去了知觉。
"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在奥兰多的直视下,伊娃还是开口了,该面对的始终要去面对,何况这也是她任务的一部分。
"你怎么会想不到?能这么快见到你的确出乎我的意料。几天前我们刚在伦敦分别,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我也来到巴黎了?你看我们像不像《双城记》里的人物,一会伦敦一会巴黎的。只是我现在不知该怎样称呼你,伊娃还是维帕斯?"
奥兰多充满讽刺的话语刺痛了伊娃:"你又何必如此,我们都是各为其主,不过都是别人摆布的棋子。你当初在巴黎的时候不也用化名吗?我来见你只是想劝你,最好还是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
奥兰多沉默了片刻,语气里不再有讽刺:"维帕斯,我现在明白了,在伦敦时你是有预谋的接近我,你早就知道我要来巴黎,所以刻意认识我。还有,你掌握我那么多资料,在我们内部也一定有你的内线,既然是这样,我知道的又能比你多多少?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
"其实被你出卖好过被自己的战友出卖。不管怎样,路是我们自己选的,在我选择了这条路的那个时刻我就知道迟早要有这一天的。或许在这场战争中,我们谁也无法全身而退。"
说完他便不再开口,他的坚定使伊娃明白此番对话再进行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三天过去了,这三天对于维戈就像三百年般的漫长,他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许多,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如同在地狱里一般。
三天前他昏沉沉转醒过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他发现已在自己的车里,而车则停在自己的小别墅附近。他忍着头痛不肯放弃的又来到Legolas酒吧门口,酒吧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让他最后的一线希望破灭了。
现在他就像一条趴在沙滩上的鱼,远远的看见海浪一浪一浪的翻卷,自己却就是触不到能救他的海水。满心除了绝望以外他不知自己还有什么。
快下班的时候,伊娃来到维戈的办公室,她在他面前放了文件袋。维戈好像浑然不觉似的依旧坐着低头看书,伊娃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同室的克劳斯见他俩这样子,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随着傍晚的来临,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维戈合上书:"我要下班了,明天见。"
在他起身往门外走的时候,伊娃拉住他的手臂:"维戈,我想请你帮个忙。"
维戈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维戈,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什么事就请讲。"维戈有些艰难的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三天来几乎连话都没说过。
"我想你去劝劝他。"
绝望的心猛眺了两下:"谁?"
"那个英国人。"
"你为什么会想到来找我?"刺在他心头的尖刀又往深的捅了一下,他不明白伊娃为什么要来找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不去看伊娃,独自走到窗前。
伊娃跟在他身后,窗外茫茫的夜色笼罩住两人。
"我和他是在一个酒会上认识的。我是有目的的认识他,那时我已经知道他不久将来巴黎执行一项很重要的任务,而他要完成的任务正是我去伦敦的目的。
"最初的接触中我就发觉他有些像你。我当然不是指相貌和气质,是那种感觉。每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会不自觉的想起你。
"他也只喝黑咖啡,而且每次和咖啡的时候他就像你一样只是静静的听我在说。更不可思议的是,我第一次去他家里,他家小客厅里紫罗兰的幽香几乎让我忘记了自己的任务,身在哪里。那些白色的花瓣让我一时迷失。"
白色紫罗兰?一丝更加恐怖的念头掠过维戈心头,他想抓住这个念头,可头脑混乱一片,而且在下意识里,他又在抗拒这个念头。
"有一次我们散步时经过一家花店,他又进去买了一束白色的紫罗兰,并送给了我一支。我压抑不住好奇就问他为什么总买紫罗兰而且还总是白色的。他告诉我紫罗兰是他妈妈一直喜爱的花,以前每当想起妈妈的时候就买一支插在自己家里。至于为什么要买白色的紫罗兰还有一个小故事:一次,他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人得了重病,在这个人住院期间,他天天去探望,每次去都带一大把郁金香,因为那是四月,郁金香开的很灿烂,有这么多美丽的郁金香陪伴,大概就不会寂寞吧。一天他去医院前又去了花店,花店卖花的女孩无意间提及白色紫罗兰的花语是逆境中的忠诚,他觉得这种花可以代表他对那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的全部感受,从此,白色紫罗兰就成了他家里唯一的插花。"
———人间四月,紫罗兰的幽香在两人之间飘散,自己在最后一刻下定决心抓回了他,那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拥抱,还有他那双迷漓又无助的眼神,想起来却是那么的遥远。
伊娃从后面搂住维戈,脸贴在他的背上:"我相信我的感觉,你的话他也许会听的进去,你去劝他不要再坚持了,就当是帮我。他现在的处境是源于我。"
———我不能去,如果让别人发觉我们之间的关系,那我就会成为他们对付他的工具,这对我来说没什么,我现在什么也不在乎了,已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可对他呢?
伊娃的眼泪在维戈后背的衣服上留下了一片泪痕:"这工作和我当初想像的太不一样了,出卖的何止是肉体,还有自己的灵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这样的煎熬。"
———如果说伊娃所受的煎熬的因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的代价,那我和他相互爱上不该爱的人而受的一切痛苦和绝望就是我们必须付出的代价。
伊娃擦干眼泪回到桌旁,扭亮台灯:"这就是他,你先看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帮我。"
维戈不由自主的走到桌边,灯光倾泻在那张年轻的脸上。和三天前他所见到的那张照片一样,照片的效果都不是很好,一看就是用微型照相机翻拍下来的,尽管这样,还是挡不住那张脸上的风采,他穿着皇家空军的军服,微扬起下巴笑的很开心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没有完全退却的稚气。
———"飞机我都开的了……"他当时不是在说笑,他的档案里写的很清楚,他曾是英国皇家空军的一员,在大不列颠空战中背部受伤,不能重返蓝天才进入情报部门的。他那时得知自己再也不能重返蓝天后心情一定沮丧及了,因为他应该很喜欢接近蓝天,蔚蓝的蓝天可以让他想起同样蔚蓝的地中海。
维戈不知什么时候已坐了下来,仔细看着奥兰多的档案,他对他了解的总是太少。再往下是他来巴黎的日期,一九四一年的十一月,比他刚好早来了一年。不知他刚来巴黎时巴黎有没有大雪纷飞,有没有感受到风雪中的孤寂。
在档案的最后一页依旧是奥兰多灿烂的笑脸,是他给他画的那张素描,奥兰多一直收藏的很好,他走到那里就把它带到那里。维戈看见自己的画,刚才那个恐怖的念头回到脑海之中,这次他抓住了这个念头,然后他不能相信呆在那里,伊娃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维戈,你怎么了?"
维戈继续呆坐着,空洞的眼睛找不到焦距:"维戈,难道你认识他?"
意识慢慢地回到维戈身上:"对,我认识他,他就是在我画中和我一起看日落的人,而我,就是那个他送白色紫罗兰的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伊娃,我要见他,你现在就我带去见他。"
伊娃难以置信的看着维戈,最终她答应了维戈的要求。
三十、
铁门在维戈身后轰然关闭,头顶上的一盏很小的灯所射出的光线让维戈的眼睛一时还适宜不了眼前的黑暗。就借着这点光线,维戈走到靠在墙角的一张办公桌前,奥兰多就躺在那上面。
维戈的手 抚摸过奥兰多的头发和面颊。这一定是个梦吧,这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奥兰多,奥兰多平时总是那么的爱整洁,头发总是那么柔顺,脸上总是光洁的,身上也总是带着淡淡地洗衣液的香气,而这个人满脸的胡茬,头发也板结在一起,那一定是他流出的血,身上的衬衣在微弱的灯光下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穿着单薄的衬衣在这潮湿的地下室里不冷吗? 他浑身是伤躺在硬硬的办公桌上不痛吗?
维戈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挤压的连呼吸都困难,他把奥兰多轻柔地扶起来搂在自己的怀里,浑身颤抖的就像冬天西风里孤零的挂在干枝上的枯叶。
"你不该来这里。"怀里的人在他耳边轻语,爱人温暖的怀抱让他苏醒。
"那你为什么要来,明知是死路一条。告诉我,你早就识破了伊娃的身份为什么还要自投罗网?"维戈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问到。
"什么也瞒不住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奥兰多在他怀里笑了笑。他现在居然还笑的出来。
"是伊娃提醒了我,她提起在你家里见到的白色紫罗兰,她在我那里也见那种花,我又见到了我给你画的那幅素描,那一定是他们在你随身携带的物品里搜出来的,它也提醒我伊娃曾去过我家里。在我家她谈论过我的画,当时你就躲在我的卧室里,和她只有一墙之隔。虽然那天你们没有见面,但你听到过她的声音,以你的工作性质和聪明程度,你应该在那个和她相识的酒会上就识破了她的身份。"
"你真厉害。对,她一说话我就听出来她是你的同事,那天在你家里她一直称你为老师。维戈,我们俩在一起时她时常提起你,看得出,她爱你。"
维戈松开手臂:"我不想听你和伊娃之间的事,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明知她的身份,明知来巴黎就会落到他们手中,你为什么还要来?"
"那是我的任务,维戈,我没的选择,我无论如何要完成我的任务,不管结果是什么?"奥兰多平静的说。
"仅仅是因为如此?或者还有什么别的目的?"维戈看着他的眼睛,企图在那里找到正确的答案。
"仅仅如此。"在那双眼睛里维戈什么也读不到。
"那你来送死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我和我的感受?你不是曾说要我知道珍惜自己,那你自己怎么不去做到?我不相信一切不可避免,在你明知是死路一条还要走下去的过程中到底在想什么?自从知道你落到他们手中以后我就像生活在地狱中一样,为救不了你而痛不欲生……"
奥兰多打断他的话:"我不需要你的救助,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你要让我说多少遍,值不值得是我的事。"维戈有些激动,但仍旧压低声音。
"这些已不再是你的事了。在伦敦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想你,想我们这没有结果的爱。我们各自的身份决定了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奥兰多的话让维戈全身战栗了一下:"我们为什么不能等待,等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奥兰多,你不是也很向往那一天吗?"
奥兰多从鼻子里轻声的哼了一下:"维戈,你该醒醒了,这年头到哪里去找矢志不渝的爱情。我曾经是那么的爱你,可这爱让我绝望,让我无法面对未来。维戈,你爱的是一个懦夫,他选择了逃避,他放弃了你和他的爱,而且背叛了你。在伦敦时他就和那个伊娃上床了,他明知她是个德国间谍还和她上了床,所以被她出卖是他活该。"
"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我曾经爱你爱到倾其所有不管不顾,我不能原谅我的背叛行为。你不用再管我的死活,我和你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你的爱让我累了。"奥兰多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把身体靠在墙上,但维戈把他再次拉到自己怀里:
"我不信,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要信。"
"你最好还是相信吧。维戈,你要面对现实,我们是敌人。假如我们赢得战争,你就得进战俘营,我得等你十年?二十年?那时你都成了一个老头子了,还会相信什么爱情。假如我们战败,下场更惨。你知道你们那个叫克里斯托夫•李的,他说要废掉我的双眼和双手再扔到集中营里,等到战争结束了,我会变成什么鬼样子,怎么见你。"奥兰多说完想从维戈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但被他搂的更紧了。
"我不管这些,我只要你活着就行。告诉我,在巴黎除了伊恩还有谁能救你出来。"
"你不觉得这样做对你很不公平?维戈,我不要你这样,不想你背叛自己的国家。"
"可你这样对我就公平吗?我早就背叛我是国家了,从发觉你的身份而保持沉默的那天起。"维戈说完吻着奥兰多的唇,奥兰多的唇冰冷无比,没有任何回应,而且马上别过脸离开了他的唇。
"你走吧,我已经说过了,我累了,不再需要你的爱了。就当我们从来就不认识,或许我们原本就不该认识。下辈子吧,来生什么都好,只要我们不再是敌人。"
"可我们已经相识并相爱了,为什么不能去珍惜眼前的人和已得到的一切,难道非要到失去了才去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在你那里我的到了什么?除了无尽的痛苦还有什么?你比克里斯托夫•李还要残忍,他只能折磨我的肉体,而你,一直在折磨我的灵魂,随时提醒我的龌龊和背叛。"
奥兰多的声音很轻,就像雪落大地般的轻飘,维戈听到耳里的却像是空中的炸雷:"不,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你的真心话。"
"为什么不是?准确无误的告诉你,是的。"冷酷的话从奥兰多的唇间划出。
维戈不禁送开了手臂:"奥兰多,你就这样轻易是放弃自己的生命和我们的爱?"
奥兰多重新躺回去:"不是我要放弃的,是现实逼迫的,我没有勇气去守望一份没有任何结果而且只能给我带来绝望的爱。我都放弃了你还在这里等什么?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维戈并没有走,他抱起奥兰多,把他放在地上,站在自己的对面,他不理会奥兰多射向他冰冷的目光,用自己的袖口慢慢擦掉奥兰多面颊上和嘴角的血:"我说完我该说的就走。奥兰多,如果我的生命只剩下一天的时间,我希望是和你一起度过的。我希望那天是一个冬日,漫天大雪中你在雪地里肆无忌惮的撒欢,而我就在你身旁为你拿着外套;我希望那天是在春天,是郁金香怒放的季节,有美丽的鲜花陪伴我们都不会再寂寞:我希望那天是个晴朗的夏日,在公园的长椅上我们四手紧握,听你讲述童年的梦想;我希望那天是在秋夜,我们可以再一次的彼此拥有对方,毫无保留的。"
两座冰山在维戈眼前融化,化成深不见底的春水。
奥兰多把头枕向维戈的肩:"维戈,天,你可真难缠。"
维戈再次搂紧怀里单薄的身体:"你休想甩掉我一个人走,休想。"
奥兰多还带着手铐的双手从维戈头顶环下,也紧拥着他:"维戈,对不起,我只想你活下去,所以才不惜伤害你。"
"以后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我只想听你说我爱你。你永远都这么的自私,只想着让我好好的活下去,你没有想过没有了你我只是一个没有了灵魂的躯壳,走到哪里心都如死灰一般,你也不想我那样活着吧。"维戈边说边在奥兰多的耳边轻吻着。
"维戈,我爱你,一直都爱。"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不知过了几劫几世。
"看来,我并没有猜错,我要变的一无所有了,国家和爱人,或许还有我自己的性命。"维戈又轻声的说。
"维戈,你……"
一丝笑意划过维戈的眼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大的陷阱,你是一个诱饵。你们早就知道了伊娃的身份,你是故意让她接近的,又故意和她拉进距离,让她知道你所谓的一切,最后只等着她出卖你,以达到你们的某种目的。"
奥兰多轻叹一声:"维戈,你简直就是一个巫师。"
维戈接着说:"别忘了我是你的爱人。你在行动前就知道后果,所以刚才一再的阻止我营救你,又说出刺伤我的话来想让我赶紧走人,不过我对你实在是太了解了,才没有上你的当。
"奥兰多,这个任务一定是你主动接下来的。有一点你刚才并没有说错,那就是你看不到我们爱情的结果,与其在绝望中无谓的等待,不如牺牲掉自己,反正事情总要有人去干,而且执行这项任务还可以重返巴黎,可以在死前和我一起生活在巴黎的天空下,是这样的吧。"
奥兰多站直身体深情地看着他,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维戈笑笑:"对了,那是你们的绝密,你不可能告诉我的。但我从你的眼睛里已看到了答案了。我想,让我们自豪的恩尼格密码已经被你们破译出来了,不然伊娃怎么会暴露在你们的视线下,才让你们制定出这个以牺牲自己情报人员为代价的大胆计划。"
这时,铁门打开了,克里斯托夫•李走了进来:"这真是出乎意料的收获。蒙坦森,没想到你居然会爱上我们的敌人,而且是个男人。"
两人还在若无旁人的紧紧的拥抱着,伊娃站在门边:"维戈,对不起,我权衡再三,在国家和爱情面前,我选择国家。"
维戈淡淡地:"我并怪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世方式 。"
然后他在奥兰多的耳边耳语:"奥兰多,既然演戏,就把它演完,永远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刚说完,克里斯托夫•李已走到他们身旁掏出手枪指在维戈的太阳穴上:"奥兰多•布鲁姆,我说过会找到你的弱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自己显身了。蒙坦森为了你已经背叛了他的国家,你怎么样?国家和情人之间你选择什么?"
奥兰多没有开口,克里斯托夫•李拉上手枪的保险:"给你一分钟考虑的时间,如果你还是保持沉默,就让他血溅当场。告诉我你们这次准备在欧洲大陆登陆的时间和地点。"
奥兰多收回自己的双手:"我告诉了你,你就会放过他吗?"
克里斯托夫•李冷笑一声:"你现在没有砝码和我讨价还价,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说,还是不说。或者,让他也尝尝皮肉之苦的滋味。"
"不,"奥兰多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伸出肿胀扭曲的不象话的双手拉住维戈的手腕:"不要。"
他低下头沉默了一阵,抬起头看着克里斯托夫•李:"法国,加莱,一九四四年六月十五日。"
三十一、
奥兰多说完那几个字便不再去看克里斯托夫•李,他的双手从维戈的手腕滑到他手心,四只手紧握在一起。从奥兰多只能显示出痛苦的眼神里,维戈看到了隐藏着的深深的抱撼和眷恋,他知道奥兰多已经替他们两个人做出了决择,也明了奥兰多此刻的心情,知道他不愿意在敌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无论心中有多么的不舍,他都在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克里斯托夫•李放下举着的手臂:"你最好不要在我这里耍花样,别忘了你的情人现在在我的手里。"
然后他向站在门外的士兵下令:"把蒙坦森带下去。"
维戈不顾一切的把奥兰多搂进怀里:"奥兰多,记住我的话,无论到哪里我都和你在一起。"
奥兰多在他怀里微微颤栗着,而后很快到平静下来:"我也一样,无论何时何地。"
过来了两个士兵把维戈强行架了起来,不等他来得及回头再看奥兰多一眼,就已经被架出了这间地下室。
维戈被到审讯室里,克里斯托夫•李又有了新的审讯对象。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蒙坦森,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面对表情冷酷的克里斯托夫•李,维戈让自己先平静下来:"那是我的私事。"
克里斯托夫•李毫不客气的说:"蒙坦森,你或许还不知道你自己的处境,由于你情人的间谍身份,你现在是叛国者,你还有什么权利拥有自己的私事?明知他的身份还和他交往,在这种环境下还敢去见他,你简直就是在找死。"
克里斯托夫•李说完这些又轻蔑的笑了一声:"我也是小看你了,没有想到平时沉默不语的人却有着深藏不露的惊人之举。说吧,你们是怎样认识的,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真实身份的?你还知道他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你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不要越走越远。"
维戈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不合作?好,我可以去问他,对他我不用这么客气。"克里斯托夫•李恶狠狠地说。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还想对他怎么样?"维戈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身后站着的士兵又把按在椅子上,克里斯托夫•李冷酷的脸凑到他面前:
"这还远远不够,你们也别想把我们当白痴,一切还有待于证实。蒙坦森,我们就让这一切早点结束吧,这样对你对他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否则,你的对抗我会双倍的奉还到你的英国情人的身上,你自己好好想想。"
维戈压抑不住愤怒:"你怎么会这样的残忍,简直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恶魔。"
克里斯托夫•李一巴掌狠狠的打在维戈的脸上,维戈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做响,血从嘴角留了下来。
"你根本没有资格去说别人。爱上一个男人就已经不被容忍了,何况还是一个敌人,我们军队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败类。那个英国人不过是在完成他自己的使命,而你却做了什么?除了背叛自己的国家以外?其实我还应该感谢你,不是你主动的显身我很难征服那个布鲁姆。三天前,也在这个审讯室里,他是何其的骄傲,现在我可以用你去打击他,把他的所谓骄傲击的粉碎。当然,我也可以不这样,这就看你的态度了。看你们刚才的难分难舍,就知道你特别在意他,那就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
维戈的心脏跳动在加快,他深知自己哪怕是一点点的出卖都会让奥兰多全盘崩溃,傲气会荡然无存,他是那样的信任着自己,但又不想再让奥兰多陷入水深火热。他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不说话。
克里斯托夫•李一把揪起他的头发:"蒙坦森,想想吧,沉默的结果就是死。"
他那个"死"字让维戈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但他还是坚决的说:"我没什么可说的。"
克里斯托夫•李冷笑了一声,让士兵把维戈押出了审讯室。
又一个漫长难捱的一天快过去了。
维戈整整一天都倚窗而坐。太阳已经偏西,红的如血色一般,而头顶的天空纯纯净净的蓝,是个初春里难得的好天气。
他低下头,看着衣袖上还沾着奥兰多的血迹,回想着拥抱着他的感觉,似乎还想找到一点安慰给自己,可空荡荡的胸前连一丝奥兰多的余温都不复存在。
门响了,有人进来。维戈现在也是一名囚犯 ,失去了自由,只不过待遇好过奥兰多许多,他们只是把他关在他原来上班的谍报局大楼顶层的一间废弃的办公室内,门口留了两个站岗的士兵。
来的是PJ局长和另外两个士兵,一位给局长搬了一把椅子进来,另一个则端了两杯咖啡放在办公桌上,PJ局长挥挥胖手,两个士兵就先出去了。
"维戈,喝杯咖啡,我记得你一直喜欢喝黑咖啡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局长端起一杯咖啡递到维戈手里。
"谢谢。"
局长把椅子摆在维戈的旁边,目光投向窗外,好象有些犹豫,不知道怎样开口似的,维戈先打破了沉默:"你们准备把他怎么样?"
局长叹了一声,缓缓的说:"你们之间到底拥有的是怎么样的情感,连提的问题都同出一辙。昨夜克里斯托夫•李又审讯了那个英国人一夜,问他有关盟军登陆的详细细节,那英国人说他不知道,他只是负责联络的。问起他这次在巴黎的联络人和以前在这里的同伙,他一口咬定在被捕前并没有见到他们,只留下了提前约好的信号,而以前的同伙在那次火车站炸军火时全部牺牲了,克里斯托夫•李再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在最后一次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也说了这句话:'你们准备把他怎样。'
"这些是伊娃今天早上告诉我的。早上在结束了这场一无所获的审讯后,克里斯托夫•李就带着伊娃回柏林复命去了。我去机场送他们,登机前伊娃和我说了这些话,并让我转告你,她对不起你们,你和他,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国家的利益总是高于一切的。"
一滴泪水滴进维戈端在手里的咖啡杯里,激起一圈圈细细的波纹。昨夜在奥兰多面前他和他一样在努力保持自己的平静,不让自己表现的那么的脆弱,现在知道奥兰多都那样了还在牵挂着自己,就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或许他和PJ局长有了一种类似于朋友的一种关系,在他面前维戈也不再掩饰什么。
局长又说到:"刚刚从柏林传来的消息,已证实了那个英国人供出的情报是准确的。元首和隆美尔元帅早些时候已经怀疑到敌人的登陆地点会定在法国的加莱,那里海峡狭窄,又有平坦的海滩,有利于登陆作战。我们安插在伦敦的内线也及时发回消息,盟军的军队已开始悄悄的向英格兰东南部集结,各种军需物资也开始秘密的源源不断运往到那里,几天前巴顿已前往该地。在法国方面,加莱地区已有了游击队活动的迹象。现在离六月十五日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敌人已开始部署了。这次克里斯托夫•李和伊娃立了大功,让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提早防备,到时一鼓作气,把敌人赶下大海。"
兵不厌诈真是自古以来颠扑不灭的真理,对方为了让他们上当什么招数都用上了,包括牺牲自己爱人的生命。为了不能让奥兰多的牺牲毫无价值,那么维戈只有再沉默下去,他只是想知道奥兰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再次问到:"你们准备把他怎样。"
"我接到通知,把他押往柏林,就在今天深夜,而且要秘密的。我会派人把他押到军用机场的。"
柏林,他要被送到阴冷的柏林了,维戈心里清楚的知道押到柏林意味着什么。伴着撕心裂肺的心痛,维戈彻底的想透彻了,不是他成全了奥兰多,其实是他害了他。
虽然和奥兰多相识的那天开始,对于自己的选择维戈都不曾后悔,包括这次的,但每次的选择的最终结果却是这样的。如果那次在医院他就放手,没有把奥兰多拉进自己的怀里,那奥兰多现在还好好的在伦敦生活着。是他的爱让年轻的生命绝望才走上这条路,而且,在昨夜,是他们亲手堵住了这条路上所有的退路。
PJ局长见他沉默不语,不禁问他:"维戈,你不担心你自己的结局?"
"你来不就是告诉我这个的吗。"他抬头看着局长。
PJ避开他的目光:"柏林方面的意思,就地正法,以叛国罪。"
维戈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似乎局长在说别人的生死,与他毫无关联。现在已经尘埃落定,脚下的路也快要到尽头了。
"维戈,你不在乎吗?不在乎就这样死掉?"
维戈把咖啡杯轻轻的放回桌上:"我怎么会不在乎,谁都会在乎自己的生命和所拥有的一切。我当然想活着,和他一起快乐的活着,感觉着就像此刻的夕阳照在身上的感觉,虽然那是一件很普通不过的事,可那是一种可以体会到真正活着的鲜活的感觉。走到这一步我并不后悔,我爱的是一个值得我爱,值得我为他付出一切的人,我这一生所拥有的他给的是最美好的。"
局长站起来,痛心疾首的说:"我是为你可惜,维戈,你自己不把自己的生命当一回事,但我在替你惋惜。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也是一个善良的好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上次在你家里我就提醒过你,并且照单全收了你的话,现在看来那次我就应该追根到底,说不定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关于爱情,可能我们大家谁也说不清楚个什么道理,但我们已到了这把年纪了,应该是理智大于感情的年纪,你却还是一下子就陷了进去不能自拔。你想过没有,现在是战争时期,你就这样让你的内心毫无设防?肖恩的死已经让我很痛心了,现在又是你,而且还死的如此的不值。"
维戈也站了起来:"局长,你说的对,现在是战争时期,可我说句发自内心的话,我早就巴望着这场该死的战争早点结束了,管它结局是什么。我们这一代人到现在经历了两次战争,想想战争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没有,战争让我们不停的失去,先是家庭,再是最好的朋友,直至心中的信仰,做人最起码的良知,最后是自己和爱人的生命。如果说别人的生命和家园在战火中变的一钱不值你还能无动于衷,家庭的破碎也让你只有少许的无可奈何,那么你最好的唯一的朋友死在战场上甚至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你还能当做没什么事发生?会不去诅咒它?战争早已让我一无所有了,还要这毫无价值的生命干什么?就让这场战争去见他妈的鬼去吧!"
维戈最后这句话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着,PJ局长闭上眼睛,沉默了。
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他们就这样站着。最后局长问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或者要交代的。"
维戈摇摇头。
"那就走吧,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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