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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9/18 | you are my next life 24—28
类别(分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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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27
二十五、
十二月的伦敦,阴冷潮湿。
伦敦之所以被称之为雾都,当然要名副其实,特别是在冬天。已经到了中午时分,雾气还在空中飘浮,久久不肯散去。这里的冬季,连续几天见不到太阳是常有的事,即便是太阳出来,也只是发出些苍白的光芒,让人丝毫也感觉不到它的温暖。
大卫•温海姆从快餐店出来,边快步赶回办公室边匆匆吃着简单的午餐。做为一名土生土长的伦敦人,他对于伦敦如此恶劣的天气早已习以为常。
到了四三年年底,战争的走势已明显有利于盟军方面。上午他参加军事情报局召开的会议上,B•希尔局长传达了一些新的战争动向,现在连艾森豪威尔将军都乐观的认为,战争很有可能在四四年内结束。不管上面如何的乐观,局长还是冷静的指出,越是这个时刻,越要更加谨慎警惕,对手是不可能在那里坐以待毙,他们无孔不入。
等大卫三两口吃完了午餐,他也刚好走进军情局六处所在的大楼。军情六处是英军战时专门负责海外谍报工作的谍报机构,大卫领导的277特别小组则主要负责与西欧德军占领区地下抵抗组织联络和支援。在他们的支持下,西欧各地敌战区地下抵抗纷纷壮大,已对德军形成了很大的威胁。
走进277小组的大办公室,十几名工作人员象往常一样的来回忙碌。各敌战区发回来的消息在这里汇总,经他过目之后再上报,最后做出相应的对策。除了这些内勤人员,他手下还有十几名经过特殊训练的特工,不过现在留守在伦敦的也只有五、六名,其余的都潜伏在敌战区。
"组长,有人找你,我让他在你的办公室等着。"大卫精干的助手比利在他一进门就立即通知他,并向他挤了挤眼睛。
大卫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还在想,会是谁来找他,莫非是他回来了?好象应该没这么快吧,还没容他多想,已有一个人扑到他里:"大卫,你还好吗?"
大卫猝不及防,后退了两步才站稳身体,看着组长挺狼狈的样子,他身后的属下们开心的大笑起来。
此时扑到他身上的人已从他身上滑下,毫不客气地在他两颊上狠狠地响亮地各吻了一下:"大卫,有没有想我?"
"比利,刚才干吗不直接告诉我是奥兰多回来了?"大卫别过脸责怪自己的助手,可脸上的表情却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比利在做鬼脸:"组长,只能说你反映太慢,你没看见我在向你递眼色?再说这样可以让你有更大的惊喜,何况奥兰多要回来的事你也知道了,而且天天在念叨这事。"
"可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到了伦敦。奥利,什么时候到的?"
"就刚才,比利说你去开会去了。大卫,我可是是空手回来的,别指望我从巴黎能给你们带什么礼物,我可没钱买。"
站在一旁的多米尼克阴阳怪气地说:"奥兰多,你把自己安全的带回来就行了,没有人问你要什么礼物的。你也别把什么心肝宝贝之类的落在巴黎。"
一片哄笑声中,奥兰多的俊脸有些红了,大卫替他解了围,他让大家先回到自己的岗位,下班后再闲聊,随后带着奥兰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这才又仔细地打量着他:"奥利,听伊恩说你在夏天的时候受伤了,很严重,是吗?你看你,怎么瘦成这样?我敢打赌,你比两年前离开伦敦时体重起码下降了二十磅。"
奥兰多坐在大卫办公桌的一角,随意的耸耸肩:"大卫,两年不见,你的声音好象变粗了,是不是老了,要不然怎么这么罗嗦的。伊恩也是在夸大其词,我这不是挺好的吗?我说,你们伦敦天气怎么还是这么糟糕的。"
"什么叫我们伦敦?去了两年的巴黎,你就不是英国人了?"大卫心疼地捏捏奥兰多的脸。奥兰多比起两年前成熟多了,眼睛里虽然还是如以前般清澈,只是多一丝忧郁。
他又揉糅奥兰多的头发:"怎么把头发染成这种颜色?"
"那当然是为了工作方便。"
大卫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看你一脸的疲倦,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晚上再说。"
看着奥兰多略有些单薄的背影离开办公室,大卫深深地长出一口气,不管怎样,奥兰多总算是安全的回来了,起码能让自己睡个安稳觉了。 奥兰多提着简单的行李朝家走。踏上英国的的土地,心里应该塌实才对,可从昨晚渡过海峡之后,心里却没着没落起来,多米说的没错,他现在人是回来了,却把心留在了巴黎。
走过泰唔士河边,风吹起水面的粼粼波纹,他刹那间恍惚起来,同样流淌的河水,同样古老的城市,他又有了身在巴黎的感觉。他在河边伫立了好久,天上开始飘起蒙蒙细雨。愁云惨淡的天空以及身旁行人的伦敦腔调唤醒了他,他现在已经离开维戈了,离的是那么远,自己到底要怎样做才能不去思念他。
回到家里,一切还是老样子。这原本是萨曼莎和大卫结婚时的新居,萨曼莎死后,这个家就成了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栖息地。
两年没回来,大卫还如以前那般的懒惰,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不过,自己那间小卧室大卫还让它保持着整洁。大卫知道他一直爱干净,他自己再怎么不修边幅,对他这片小天地照顾的还是很周到。
奥兰多打开皮箱,把里面的衣物挂进衣柜。从箱底取出维戈为自己画的素描,用图钉钉在床头的墙上,这是维戈留给自己唯一的礼物,自己当初答应过维戈,要好好地珍藏他。
画像上的自己笑容那么灿烂,在画那些素描的时候,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维戈还是把他的笑容捕捉的如此的细致入微,维戈维戈,现在脑子里除了维戈好像再也没有什么了。他摇摇头,收回思绪,挽起衣袖,开始打扫整个房间的卫生。
锲而不舍的电话铃声把奥兰多从床上吵醒,他不断的打着哈欠,拿起电话。
电话是大卫从办公室打回来的,他叫奥兰多出去吃餐,并说比利和多米他们也在等他,大家要为他接风,祝贺他安然返回。奥兰多看着窗外阴霾的天气:"还是改天吧,我今天很累。你回家随便给我捎的什么吃的就行了。"
大卫回到家里,房间里黑乎乎的,他拉开灯,直接走进奥兰多的卧室,把他从床上揪起来:"奥利,起来吃饭。我才放下电话才几分钟呀,你就又睡成这样了。"
奥兰多还坐在床上睁不开眼睛:"大卫,你这个懒家伙,房间里乱的像狗窝,光灰尘就足有一呎后,在这样的环境里你也吃得下饭睡得着觉?真不明白当初萨曼莎是怎么看上你的。"
"好了,别抱怨了,先吃饭,大不了你换下的衣服我替你洗。"大卫拉着他走到餐桌旁。
奥兰多坐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等着你洗?不指望。我早就自己洗过了。"
他看着大卫捎回来的晚餐,是比萨。大卫正用叉子叉起一快比萨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奥兰多盯着金黄的比萨怔了一怔。
"奥利,发什么呆,趁热赶紧吃。我看你也不是空手回来的,你床头的画像是谁给你画的?巴黎的街头画家还是别的什么人?栩栩如生。"大卫在他对面坐下。
奥兰多刚吃了一口,听他提起画像,又把手中的比萨放下:"我没有胃口,可能是太累了。大卫,以后别再买比萨了。"
大卫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怎么还是这小孩子脾气,你以前不是最爱吃比萨吗?"
"可是人会改变的,包括口味。"
"那你还是去休息吧。记住,明早先去体检,晚上把你在巴黎的述职报告给我。随后你将有一个星期的假期。明白?"
奥兰多点点头,转身回到自己房间,大卫看着他阴郁的样子,眉头皱的更紧了。
奥兰多回到伦敦的第三天。
晚上大卫下班回到家里,奥兰多已做好了晚餐,大卫喜滋滋的:"奥利,在巴黎住了两年,你的厨艺一定又长进了不少,这下我可有口福了。"
奥兰多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说你也该找个老婆了吧,这饭我要给你做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嘿,小子,你两年都没在家,回家后就只做了一顿饭就这么大的意见,不够意思,亏我在伦敦每天还为你提心吊胆的。你也可以找个老婆搬出去,不就不用给我做饭了?"
奥兰多这下没话可说了。
饭后,大卫自告奋勇的去煮咖啡,等奥兰多从浴室出来,看见大卫正给他倒咖啡,他连忙说:"哎,我不要加糖和牛奶。"
"奥利,你是什么时候喝咖啡时不放糖和牛奶的?"
奥兰多用浴巾慢慢地擦着自己的头发,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喝咖啡时不再加糖和牛奶,就像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那个人的,就只是知道反正是爱上了,很多的习惯被他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大卫说话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发觉自己已被大卫拉着坐进沙发,大卫就坐在他旁边:"你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基本一切正常,但有一些贫血。你怎么搞的,去巴黎的时候你向我保证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的,你在孩子要让人操心到什么时候。"
奥兰多什么也没说。
大卫接着说:"一说到关键问题你就不说话了,唉,真是拿你没办法。。你的述职报告处长已看过,加之伊恩他们那边对你的评价,处长对你在巴黎的表现很满意,说你是好样的。"
奥兰多有些得意的笑笑,大卫这时搂住他的肩:"奥利,跟我说说你在巴黎的生活,你这两年过的开心吗?"
奥兰多垂下眼帘:"等我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我现在要去睡了。" 说完他挣脱大卫的手站起来,大卫又拉住他的手腕:"奥利,你到底怎么了?"
"我很好。"
他的态度让大卫无奈的松开手。
半夜,大卫起来喝水,漆黑的客厅里弥漫着浓烈的烟草味,他打开壁灯,见奥兰多蜷缩在沙发里吸烟。
大卫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他走过去坐下抚在奥兰多的肩上:"你有很重的心事,奥利,你不妨说说看,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奥兰多抬起头,让大卫吃惊的是,在如此昏暗的灯光下,奥兰多眼睛里的痛苦挣扎都呈现的明明白白,这眼神让大卫心里"咯噔"一下。
奥兰多开口了,他的声音居然有些沙哑:"我想,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
大卫取下奥兰多手指间夹着的烟,捧起他的脸:"奥利,你这个样子很让我担心,你以前的快乐都到哪里去了?"
奥兰多抽动一下嘴角,算是对他笑了笑:"别为我但心。大卫,我要去上班,明天就去。我告诉你的是我的决定,而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二十六、
一九四四年二月初的一天。
下班的时候比利和多米他们叫奥兰多一起去酒吧,奥兰多笑着拒绝了,引来一片的抗议声,大卫这时也出了办公室:"怎么,你们晚上有节目?"
多米叹叹气:"组长,奥兰多从巴黎回来后每晚都在家里干什么?怎么每次大家聚会他都不参加,我都怀疑他还是不是我们那个快乐的奥兰多了。"
"我要回家给大卫做饭。"奥兰多的话更引起一片起哄。
大卫看着奥兰多:"别用我当挡箭牌了,我看你今晚就出去玩玩吧。"
大卫的话刚说完,处长推门进来了:"好热闹,我可以不可以参加你们的聚会?"
包括大卫在内,大家纷纷向处长敬礼。处长给大家回了礼之后,通知他们:"大卫,你和你的小伙子们留下,其余的,全部下班。"
大卫和小伙子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来又有新的任务了。
小会议室里,组长神色凝重地主持了会议:"不久,我们将有一次大的行动,我指我们盟军,这次行动的巨大意义可能过了几十年后还会被人们提及。行动的具体方案还没有下达下来,不幸的是,对手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初步计划,我们都是搞情报工作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必须做出相应的对策。
"针对于目前我们这个不利的局面,B•希尔局长亲自制定了一个方案,这个方案已经经艾森豪威尔将军和蒙哥马利元帅同意。方案的细则我也没有被告之,我现在能告诉你们的就是,你们当中要有一个人是这个方案的执行者,他将去巴黎,完成这项工作。我还要说的就是这次任务的危险性很大,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之所以选择277小组,是因为你们一直是负责和巴黎那边联系的。我们在这里就像战士们在战场一样,随时要做好准备面临死亡,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处长说完这番话环顾了一下在坐的所有人,这时,奥兰多站起来很平静地看着处长:"处长,我想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巴黎那边我刚回来不久,情况比较熟悉一些。"
处长拿起奥兰多的档案翻看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表态,大卫抢先发话:"我认为你并不适合,应该还有更好的人选。你先坐下。"
奥兰多不为所动,依旧站着:"你说的最佳的人选是你自己吧,别忘了你的法语很差。"
"难道你是我们这里唯一会讲法语的人?"大卫的脸色有些不对了。
奥兰多不去看他的脸色:"你不让我去执行这次任务是出于私心,因为你是我姐夫,你不想我有事。"
大卫的脸刹时铁青起来,房间里的空气好象要凝固了一样。
处长皱着眉思考了片刻:"大卫,你们再考虑斟酌吧,记住,不能走漏任何的风声。我明早来等你们的消息。局长也在等着你们,等人选定下来以后,具体的执行方案局长要亲自面授。此事,是我们军情局目前的头等大事,由局长直接领导。"
等处长出了小会议室的门,大卫死盯着奥兰多:"布鲁姆,到我办公室去。其他人可以下班了。"
多米和比利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他们从没见过一直以来温文而雅的组长发过这么大的火,他们只有一个个悄悄地出了会议室。
大卫坐进办公桌后的椅子里,把心头的火先往下压压,有些事情不是光发火就能解决的。
"你先坐吧。"他示意奥兰多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里。
"我还是站着。"奥兰多笔直的站在那里。
"你想站就站着好了。你最好先解释一下你刚才的行为,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在这里,我们只有一种关系,就是上级和下级的关系。"奥兰多不合作的态度让大卫想压住火都难。
"那样更好。组长,你为什么不批准我的申请?"
"我不让你去肯定有我的原因。"
"那就把它讲出来。"
在他对面,大卫沉默了,可奥兰多不肯罢休。
"组长,你要是现在讲不出理由,我就认为就是我刚才我在会议室说出来的那个原因。你不批准没关系,我可以直接去找处长。"
话说完他就往门外走。大卫站起来,发狠地把脚下的椅子到一边:"奥兰多,你不要逼我。"
奥兰多回过头:"我逼你?我逼你什么了。"
大卫弯腰从办公桌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扔在办公桌上:"你自己去看。你现在想去巴黎是不是想见他?"
奥兰多低头看看文件袋,他好象猜到了什么,脸色也变的难看起来,他咬咬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大卫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张纸,走到奥兰多身边,把那张纸举到他面前:"你别想在我这里掩饰,你一回到伦敦我就发现了你的反常。每次想找你谈谈,可你每次都在逃避,你打算逃避到什么时候?"
奥兰多的目光从大卫脸上移到纸上,上面写着:维戈•蒙坦森,毕业于慕尼黑大学无线电专业,德军恩尼格密码机高级技术专家,现就职于德国谍报局巴黎分局。底下还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维戈在柏林谍报局和巴黎分局工作期间参与的一切和恩尼格密码机有关的工作履历。
大卫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奥兰多,伊恩是你外公的至交,你在巴黎的生活他本不是他该过问的事。可从一个看着你从小长大的长者的角度考虑,他是在担心你。去年九月他秘密来伦敦开会时和我提起了你的这件事,让我慎重处理。伊恩还说你在巴黎时已主动的离开了那个人,我原本也是想,你既然已经回到了伦敦,这件事也就画上句号了,没想到你居然还要去巴黎。"
奥兰多的脸色苍白,但他毫不示弱:"我不认为你们有权利干涉我的私生活,无论是做为上级还是做为长辈。"
大卫和他近距离的面对面:"没有人想干涉你什么,包括你的性取向。因为你是在意大利长大的,那里的人或许都很开放,这不是个什么问题,问题是,你那个维戈,是一名德军军官,你和他交往很危险。"
"我把危险带给谁了,是我还是伊恩?如果维戈想出卖我的话,我还能站在你面前?维戈他善良正直,心灵纯净,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德国军官。"
"那只是你个人的看法,是因为他在去年救了你。"
奥兰多冷冷地笑了一下:"我明白了,我当时就不应该叫维戈来救我,我应该让伊恩来,让他在大街上被德国人抓走,也许也可以等着你开着飞机来救我,或许干脆就让我死在巴黎的大街上更好。"
"奥兰多,你讲讲道理,没有人让你死在大街上。我只是说不要因为他救了你,你就认定他是个好人。"
奥兰多扬起脸,不肯屈服的望着大卫:"好人,坏人?组长,你不觉得你这话很可笑吗?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又是什么?如果维戈是刽子手,难道我们就是干净的?我们哪个不是凶手?我在巴黎的时候杀了多少人,那些人难道就没有亲人?"
"住口,你越说越不象话了,你不要忘了你所处的立场。你的背伤是怎么来的?还有你外公、你的母亲和萨曼莎,他们又是怎么死的?杀死他们的凶手和希特勒是同盟!那个男人真的让你执迷不悟到这种地步,让你敌友不分,是非不明?"
"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萨曼莎,她当初要去米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拦她?让她一个人去送死?从这种意义上,你也是杀死她的凶手之一。"
奥兰多的话刺到了大卫心底的痛楚,几年过去了,因为当初的阻挡不力,以至于让爱妻死于非命是他心中永远无法忘记也无法原谅自己的致命伤痛:"你一直是这样看我的?奥兰多?我也是杀死她的凶手之一?"
"是的。我恨你,恨你为什么不拦阻萨曼莎 ,却要偏偏拦住我?就让我当年死在米兰好了,也就没人给你带来烦恼了。我们都是凶手,别以为自己还是什么好东西!"奥兰多被逼急了,口不择言。
大卫再也压抑不住怒火,一个耳光重重地摔在奥兰多脸上,这记耳光让两个人都呆在那里。
还是大卫先醒悟过来,他把奥兰多搂进怀里:" 我们这是怎么了?我们是对方唯一的亲人,我们不能这样相互伤害。"
奥兰多在他怀里僵了片刻,缓缓地说:"不是唯一的,我还有维戈。"
大卫送开手臂,用手抚摸着奥兰多脸上几道红红的手指印,好象企图要抚平它们:"奥利,我要怎样说才能叫你清醒,那个维戈是你的敌人。"
"不,他是我的爱人。"
奥兰多的回答让大卫震惊,看来事情的严重程度超出他的预想。
"爱人?奥兰多,你说维戈是你的爱人?"
"对,他已经是我的爱人,我今生不可能再去爱别人了。"奥兰多的声音并不大,但已经让大卫听出了他的坚决。
大卫把奥兰多按在椅子上,自己蹲下身子拉着奥兰多的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奥利,我想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别人的关心是很容易就能打动你,何况还是救命之恩。或许那个维戈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但感激和爱是两回事。"
"我不是因为他救了我才爱上他,在那之前就已经爱上了。"
眼泪一滴滴的洒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大卫,我怎么会不知道维戈的身份会给我带来什么。开始的时候,他在我的眼里也只是一个敌人,可他却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在以后慢慢的接触中我发现他和我一样,同样是旅居他乡的孤独的人。在被他吸引的同时,我不停的提醒自己和他的身份。可我不能无视他为我所做的一切:他会为了不让警察抓住我而带我去他家里,尽管那时我们认识是时间并不长;他会为了我爱吃意大利区的比萨而不顾下班后的疲惫开车去意大利区买给我;他还会为了我有病不去看而发火。
"四二年圣诞节的时候,我和伊恩他们早就计划要去炸巴黎市政厅。就在行动的前几天,我知道他在那晚也要去市政厅,心中就有些恐慌。我犹豫过,挣扎过,最后还的用安眠药把他留在了家里,让他躲过了死亡。这件事的后果就是维戈怀疑到我的身份,他选择了沉默,而我也明白了自己的情感。
"后来就是他救我的那次。那晚我们在火车站炸了军火出来没走几步就和德国人交上火了。身边的战友一个个死去,我也受了伤。我躺在巴黎漆黑的大街上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死了,在死前我特别想见到他,他要是知道我现在这样一定会来救我的,就在那天的下午他还开玩笑的说会救我。我挣扎着来到电话亭,在半夜三点的时候打通了维戈的电话,他毫不犹豫的把我救回到他家。
"你不会知道,维戈为了给我搞到药品他做了什么,他用铁丝划破自己的手臂,那伤口那么长,那么深。维戈这样做让我相信,只要是能救我,哪怕是粉身碎骨他也会毫不迟疑的去做的。大卫,如果你是我,你还能无动于衷,还能把他当成你的敌人?"
听到这里,大卫心软了下来,他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多的是非曲直。他站起身把奥兰多脸上的泪痕擦干,把他又搂到自己怀里,可怜的奥利,这份爱已经把他折磨到何种地步了,或许那个男人真的很值得他这样的去爱。不行,不能这样放弃,必需挡住他,不能让当年萨曼莎的的悲剧重演。
"奥利,无论你怎样的爱他,但你必须面对现实。以目前的形势,我们赢得这场战争的可能性很大,如果这样,那维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你们怎么在一起。如果万一是我们战败了,我们的结局你跟应该清楚。你们是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生活的,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我所说的这些后果你在自己的脑海里已反复的想了几百次了,不然你也不会在回到伦敦后如此的痛苦。"
"大卫,你真的很残忍,你非要让我伤心到无法再伤的地步你才肯罢手?"
"不是我残忍,是你要敢于面对现实。奥利,你还是忘了他。"
奥兰多离开大卫的怀抱,站起来走到窗前。浓浓的大雾又在黑夜里弥漫开来,对面的灯光在雾气中只是一片桔红色的烟雾。
"我是不可能忘记他的,永远。你说的对,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早就应该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结果。可今生今世如果没有了维戈,没有了他的爱,即便是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
大卫站在他身后有些绝望了:"奥利,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除了他,你还有别的值得珍爱的东西。"
奥兰多并没有转身:"现在除了维戈的爱我还有什么?大卫,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值得让我去珍爱?"
到了这一步,大卫已说不出什么了,兜兜转转,他们又回到了起点。他也曾深深的爱过,心痛过,但他没想到奥兰多爱一个人可以爱到这样几近绝望,不管不顾的地步。
奥兰多转身看着大卫,他是眼神里没有了痛苦与绝望,剩下的只有坚定不移的决心:"大卫,既然这个任务是必须以付出生命为代价的,那最佳的人选就是我了。与其守着一个毫无希望,没有结果的爱活着,不如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还有,我要去巴黎,在那里和他共同呼吸着巴黎的空气,共同看着巴黎的蓝天,即便是死在巴黎,我就很满足了。大卫,我知道你很爱我,,你是不忍心让我痛苦的,就让我去吧!"
大卫最终也流下了泪水,他已没有了拒绝他的力气。
二十七、
三月,春的气息已开始渐渐浓郁起来,遥遥望去已能看见树枝间的绿色,有些耐不住寂寞的花儿已经在枝头努力的绽放了。
守着和奥兰多永不失约的约定,维戈在巴黎平静地度过了他来这里的第二个冬天,这个冬天一冬无雪。
战局发展到目前对德军越来越不利了,他们不仅失去了北非,现在连意大利也危危可岌。所有这些让维戈看到了战争结束的希望,他也清楚自己的责任,以他的身份是不应该有这种想法的,他也不去想自己将来的命运又是怎样的,他心中最朴素直接的想法就是,日子过去一天就离他们重逢的日期就近一步。
他坐在阴暗的办公室里,望着窗前的一棵大树,那些远远看上去的绿意在近处却找不到一点踪迹。他拿着一本专业资料,看似专心致志在看,其实脑子里却在想着别的。就像奥兰多无法停止对他无尽的思念一样,他也无法停止自己对他的挂牵,自从那个秋夜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他,不知他现在还在不在巴黎,是否安全。奥兰多在临走的时候说,要维戈知道珍惜自己,不知他自己是否也能做到这点,好好地珍惜自己,坚持到他们再见的那一天。
"维戈,帮我看看这个。"同事克劳斯拿着一张纸走到他办公桌旁,叫回了他的思绪。
在L处,维戈不再是自己拥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和他同室的克劳斯是从密码处抽调出来的。说起来他俩的脾气还真的很接近,都是比较安静的那种类型,大概是和密码机打交道的时间长了,人的性格也变的沉静了,几个月下来两人相处的还不错。
看着维戈不解的眼神,克劳斯解释了一下:"这是昨天我们截获的一封盟军情报员发的密电,早上处长把我叫去,让我在今天之内破解出来,我都研究了大半天了还是毫无头绪。"
维戈放下手中的书:"那可是你的老本行,我目前还不打算抢你的饭碗。"
克劳斯拿过自己的椅子坐在他办公桌对面:"我都要急死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也知道我们的精力一直以来都在恩尼格密码上,尤其是战争爆发后,我本来对别的密码研究的就不多。"
维戈拿起那张纸看了一阵:"你是专家都无能为力,让我看有什么用?你是病急乱投医。我想,如果没有密码本,要在短时间内破解是不现实的。"
克劳斯有些紧张的说:"你可别吓我,处长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我要是在今天之内破解不了,没准他会杀了我。你提到密码本,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昨天夜里,处长就带人把那个盟军的情报员抓获了,在他身上和随身携带的物品里并没有密码本。我们的人把他住在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也只搜出了电台。"
维戈的目光还是盯在那些大大小小的数字上:"这不和逻辑。如果他没有密码本他本人又是怎样翻译这份电报的?除非他有超乎常人的记忆力。"
他又想起什么,刚要说,又迟疑了,克劳斯注意到他这个表情:"维戈,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维戈还在迟疑,架不住克劳斯再三的追问,就说到:"我想起很早以前看过《福尔摩斯探案》,里面提到,只要两个通过密码联系的人手里各有一本完全相同的任何书籍,即可以用作密码本,但这只是文学作品里的描写,应该不会是这样的,所以我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克劳斯跳起来:"为什么不试试,现在又没有别的办法。其实最不可能的往往就是最可能的,也是最让人忽略的。我去看看那人有没有带什么书籍,什么也比坐在这里等着让处长训斥强。"
在克劳斯出去后,维戈又想到被他们德军广泛使用的恩尼格密码,这个密码虽然很难破译,可假如一但被对手破译的话,后果不堪,因为他们太过分的依仗于恩尼格密码了。倒是他刚才想到的这个方案,看似随意,但对于不知内情的人来说,想要破译只怕是很难的。
几分钟后,克劳斯拿了几本书回来,有英文版的《双城记》,法文版的《基督山伯爵》,还有几本他不认识的文字的书籍。维戈的手莫名的伸向《基督山伯爵》,两个人认真仔细的对照起来。
就这样,看似纷乱的那些数字也变的开始有章可寻,前面的大一号的数字是页码,后面紧跟的小好数字是这页上的第几个词组,半小时后,数字全部译成了文字。
克劳斯由衷的说:"维戈,还是你行,你怎么就能想到这个方法,又一下子就能想到是《基督山伯爵》?"
说完他就去找处长交差去了。维戈还有些呆呆地,是啊,为什么他一下子就会想到是《基督山伯爵》?又是莫名的一丝慌乱掠过心头,他定定神,看看表已到了下班时间,他起身收拾好办公桌上的东西,离开办公室。
在楼道里没走几步,有人在他肩上轻轻的拍了一下:"你回来了,伊娃。"
"老师,你怎么没回头就知道是我?"
"是你身上独特的香水味道让我知道的。"
伊娃轻笑一声赶了两步挽住他的手臂。
维戈关切的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老师,一起去吃饭吧,为了庆祝我们师生重聚,好吗?"
"你刚回来,不累吗?"
"那,喝咖啡如何?"
维戈没有再拒绝。
两人就在离谍报局不远的的地方找了一家咖啡厅,以前每次和伊娃喝咖啡的时候她总是说个不停,而维戈每次只是静静地听,很少说什么,今天,他们坐了好久伊娃都没人开口,让维戈有些惊讶,但他还是没有主动的开口。
"老师,我回来你不高兴?"最终还是伊娃先说话了。
"怎么会,当然高兴了。"维戈礼貌的笑笑。
"老师,我以后可不可以叫你维戈?"
"随便,那只是个称呼,我无所谓。"维戈还是淡淡的。
伊娃定定的看着他:"维戈,你从来就是这么从容吗?"
维戈还是笑笑,不做回答。
"看,连你的笑容都是这样的平静。维戈,我有时想,如果你大惊失色或欣喜若狂会是什么样子的?你好象天生就是这样的淡定,你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维戈微微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咖啡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内心世界,你不可能都搞的明白。"
"可我想搞明白你的内心。维戈,我在外面这几个月,没事的时候会经常的想起你。你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异类。我刚来的时候,和别人对我的严厉和苛刻比起来,你对我很亲切,但你的亲切对我来说有一种距离感。你会和我一起喝咖啡,和我说话时的语气也很随和,这些只是出于对我的尊重,你从来就没有正经八百的看我一眼。你越是这样我越想接近你,甚至是靠近你。"
维戈听她这样说,想了想对她说:"伊娃,其实每一个人的经历不同,生活方式就不同,有很多的事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我们可能更适合做同事。"
"连做朋友我都不够格吗?"
"或许某天我们会成为朋友吧。"
维戈的话让伊娃又沉默了,过了一阵她又轻声问:"维戈,你曾经很深的爱过一个人吧。"
"是的。"对于这点维戈在今天不想隐瞒。倒是他的坦率有些出乎伊娃的意料,她坐直身体靠在坐位的后背上目光茫然的望着维戈:
"我在很早就知道你心里有一个人,,所以别人谁也别想再走进你的内心,
"是上次在你家里看到的那幅画,它说明了你的内心世界。一直以来,我就认为,画家的每一幅作品就像作家手写心声,作曲家谱写灵魂一样,他所画的就是他的心底最深的感受。你那幅画虽然只画了日落,而且看日落的的两个背影被你淡化了,但你没有埋藏你的思想,你纪录的是你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一刻,和一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曾一起看过日落,即使将来年华老去,你所纪录的这一刻的你们永远是不曾老去的。我说的对吗?"
随着伊娃的讲述和分析,维戈又回到那个下午:冬日的协和广场,落日的余晖,蓝色的围巾,心爱的人,他的嘴角溢出了温暖的笑,他的笑容给了伊娃答案。
"所以,你的心早已被那个人占的满满的了,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算了,我以后不会再对你说这些话了。维戈,,我今天直接是回局里的,你能不能陪我回局里取一下行李,再送我回去。"
维戈点点头。
两人回到局里,小二楼里许多的办公室还亮着灯,看来还有很多人再加班。伊娃所在的办公室的灯也亮着,他们刚进去,处长的助理就更着进来:"伊娃,你总算是回来了,处长在找你。我先去告诉他你回来了,你从伦敦来回来的相片已洗出来了,技术处的人马上就送过来,你拿到照片也赶快吧,处长在地下室等着。"
处长助理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伊娃把头枕在维戈的肩上:"维戈,我好累,为什么我当初会选择这个工作。"
维戈没有动,让她就这样靠着。
有人敲门,是技术科的人把照片送来了,伊娃提着装着照片文件袋和维戈离开办公室。伊娃在锁门的时候文件袋掉在地上,维戈弯下腰帮她拣起来,里面的照片掉出来一个角,他下意识的抽出来瞄了一眼,他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伊娃怎么会有他是相片,莫非克劳斯下午所说的那个盟军情报员就的他?
"他是谁?"
"奥兰多·布鲁姆,一个英国特工。"
伊娃轻轻的几个字就像几把锋利无比的刀刃一样直插进维戈的心脏,让他痛的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或者,他希望自己马上死掉也不要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
二十八、
人生总是面对着无数的挑战,在于克里斯托夫•李而言,他喜欢面临这些大大小小的挑战。和三十年前爆发的那场大战比起来,这次的战争给了他更大的机会和空间。他尤其把这次的行动看成是最能展示他才能的舞台,从计划开始实施到现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但离最后的成功还差关键的一步,那就是征服眼前这个英国人。
此时对手的镇定让他又感到了挑战的刺激,尽管这个英国青年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一些,他已清晰的感到这个对手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两个人面对面坐了半个小时后克里斯托夫•李从卷宗上抬起头,不紧不慢的说道:"布鲁姆先生,我们好像还有一定是缘分,我和你的外祖父当年曾有过一面之缘。让我想想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具体是哪一年想不起来了,是二十年代,在米兰,阿莱克斯•卢切尼,你的外祖父当时是意大利社会党的候选人,那时意大利正在竞选。虽然他们社会党最终败给了墨索里尼,可他那篇著名的演说的确很得人心。我当时就在台下,尽管我不是意大利人,对他还的很敬重的。
"比较可惜的是,三六年墨索里尼要派兵支援佛朗哥政府,他是意大利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后果想必你最清楚不过了。你虽很幸运的逃过了那场劫难,
但你外祖父一家的不幸事件应该至少让你明白一个道理,什么叫妥协。"
奥兰多对他的这一席话没做任何的回映,只是静静地的看着他。克里斯托夫•李也并不急于求成,相对于摧枯拉朽,他更喜欢攻克坚实的堡垒:"我们现在说说你。你年纪轻轻的就精通英、意、法、德、荷五种语言,这也一定是你外祖父的功劳,他把你培养成了一个天生的特工。你在四一年底的时候潜入巴黎,曾参与过袭击我们在巴黎的军用机场,在巴黎市政厅投放炸弹,暗杀过政府成员,枪袭巴黎警察局,炸毁我们运往比利时的军火。真不简单,其中任何一项罪名都可以送你上绞架了。以前的这些陈年旧事现在提及没有什么意义,今天只说你这次来巴黎的目的。"
奥兰多这次总算开口了:"我所做的事你比我自己还要清楚,有些事你不提我都忘了。我来巴黎的目的你也一定知道,否则我怎么会坐在这里?我们没有必要说那些废话。"
克里斯托夫•李从卷宗里抽出一张纸:"我喜欢和你这样说话直接的人打交道,大家都开门见山。这是我们截获并破译出来的你所收到的来自伦敦的密电,上面说时间地点已确定,按第二套方案实施配合。这应该是你来巴黎的目的,和这里的自由法国成员联系,到时里应外合,以确保你们军事行动的成功。还是那句话,你以前的所作所为以及以前在巴黎的同伙我现在没有兴趣,我只想知道你们这次军事行动的地点和时间。"
奥兰多笑笑:"真不容易,没有密码本被都你们破译出来了,我对你现在真是刮目相看,你不但知道我的种种,连远在意大利我的外公你都认识,可见你社交能力如何厉害了,你为什么不去问问艾森毫威尔,没准他会告诉你。"
克里斯托夫•李微皱眉头:"布鲁姆先生,你如果这样下去,一切后果只怕对你很不利,我只能把你送到盖世太保那里,你也知道那里意味着什么。"
奥兰多挑着眉反问:"你舍得吗?你会把这样一个立功的机会拱手送给别人?如果我刚去那里扛不住就招认了什么,你不是前功尽弃了,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不会,里面写满了权欲与贪婪"。
真是个难对付的小家伙,两个回合下来,克里斯托夫•李要攻下这个堡垒的愿望更加强烈:"你的镇定让我佩服,尤其在你身上的氢化钾被我们搜出来之后还能保持镇定,你以为你可以用什么和我抗衡,单单用你坚强的意志力?年轻人,不要太自信了。"
奥兰多歪着头看着他,那表情里居然有点戏谑:"告诉你一个事实,昨晚我其实有足够的时间吞下氰化钾,你们一踏进旅馆的门我就听见了动静。你们太不小心了,上楼的声音就像一群野牛踏过平静的山谷。"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束手就擒?" 克里斯托夫•李对于这个一点有点想不明白。
"那是因为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你们的人现在一定还守在旅馆我住的房间内等着抓自由法国的成员吧,难怪你会说对我的同伙没兴趣。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晚了。和我联系的人在今早就应该来过了,他们看见我在窗户旁做的记号就会明白行动的地点和时间了,早在伦敦时我们就提前约好了,如果我出了意外,会给他们留下只有我们明白的记号,即使没有我,他们也会依旧按计划行动的。不过你们那么能干,现在也可以去旅馆,仔细研究一下我留的记号,说不定还能破解我们的秘密,那不是你迫切想知道的吗?"
"到现在你还有心情调侃,要知道你目前是我唯一能得到我想得到的情报的知情人,你的处境很危险。" 克里斯托夫•李的语气里已充满了威胁的成分。
只可惜他的威胁并没有发挥作用,奥兰多依旧镇静:"在昨晚我听到动静后,摸黑先拉开窗户,做好记号,回头拉开房间的灯,在洗手间里洗掉了手上的红色粉笔的粉末,换好出门的衣服,你才带着人进来,这么慢的速度你说你们怎么赢得先机。
"还有,如果我想放弃我的生命其实很容易,谁也挡不住。我不会因为害怕落到你们手中,用这个简单的理由就草率的处理掉我的性命,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我要留着我的命看你们怎样完蛋。"
克里斯托夫•李并不因为奥兰多挑衅的话而动怒,他起身来到奥兰多身边,提起他被手铐铐着的双手:"你这双手真是难得的漂亮,纤长白皙,如果没有了双手你会怎么样?"
接着他又托起奥兰多的下巴:"你年轻英俊,一双眼睛也很清澈,如果这么漂亮的脸上没有了眼睛,只剩下两个黑窟窿又是什么样子?我并不崇尚暴力,但有时暴力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活着是比死更需要勇气,尤其是失去双眼和双手被投到集中营里,就算你命大活到你们赢得这场战争的时刻,你又用什么去看胜利的场面,用什么去拥抱你心爱的人?"
奥兰多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胜利,不仅仅光用眼睛去看的,那种气氛用心灵去感受更令人振奋。可惜我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心爱的人等着我用残废的双臂去拥抱。"
克里斯托夫•李松开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手:"你不要摆出一副刀枪不入的架势。每个人都有他自身的弱点,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你的弱点。刚才我说的那些你也许不在乎,你要是知道了你是被你曾经信赖的朋友出卖的,你还会这样的平静吗?"
"我曾经信赖的朋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奥兰多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其实以你的智商早就应该知道有人出卖了你,不然偌大的巴黎,我们大海捞针般,到哪里去找你这位化身为意大利人的英国间谍。"
此番话说完,克里斯托夫•李走到门口拉开审讯室的门对门口的士兵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又回到座位上。几分钟后,有士兵进来报告:"格林小姐和维戈•蒙坦森先生出去了,但她的行李还在办公室,大概还会回来取行李。"
"告诉我的助手,让他守在格林的办公室外,她一回来就叫她来这里。" 克里斯托夫•李严厉的命令手下。
士兵领命出去了,克里斯托夫•李悠然的点上烟:"格林小姐的名字你很陌生,我告诉你她在伦敦时的名字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维帕斯•林德,你很熟悉吧,不用我再介绍了。她是我安插在伦敦的重要棋子,很不幸的是,你居然把她当成了你的朋友,不知这对你算不算是个打击?"
在他对面的奥兰多此时垂下眼帘,不再与他对视,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克里斯托夫•李对于自己这番话在奥兰多身上所产生的效果很满意:"待会你们谈谈,或许你会改变你的想法,凡事不要过早的下结论。"
看着伊娃消失在楼道的尽头,维戈身上仅有的一丝力气也随之消失了,要不是靠在墙壁上,他早就无力的滑落在地。他扶着墙艰难的挪动脚步回到办公室门口,掏出钥匙打开房门,逃避什么似的一下子钻进去。
他没有去开灯,楼道里的光线穿过门上的玻璃投射进他的房间。他瘫在椅子里,死死盯着那片光线,好像在寻求心中的光明一样。
不用去看也知道地下室里一定布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从到这个小二楼上班他就知道这里有个地下室,但没有想到的是它会成为一个牢笼,锁住了他最珍爱的人。他不清楚奥兰多是怎样落在他们手上的,直觉告诉他奥兰多身陷囹圄和伊娃有一定的关联,刚才处长助理的话里提到伊娃曾到过伦敦。看来他曾离开过巴黎,但他为什么还要回来,他难道不清楚巴黎对他而言是多么的危险。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到非人的折磨,维戈想到这里心就开始抽搐,以奥兰多倔强不屈的性格,会受到什么待遇他不敢再想下去。自己手无寸铁,别说救他出水火,就连见他一面他都不敢想,他不能保证自己见了他的样子不会崩溃,那样的话他们的关系就暴露无疑。
他无助的靠在椅子背上,默默的流下泪水,感受着无能为力的悲凉和蚀骨锥心的剧痛。他不断的提醒自己必需冷静,他的爱人还等着他去拯救,他不能挎掉。
猛然间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想到了一个能帮他的人。自己是怎么了,应该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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