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9/18 | you are my next life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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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维戈从床垫下掏出手枪塞在奥兰多手里:"你就呆在这里别出声,万一有什么事的话,不要管我,你一定想办法先走,明白吗?"



奥兰多还想再说什么,维戈已不给他机会,转身出了卧室的门。他在门外想了想,从外面把卧室门的锁上。他先走进洗手间洗了两把脸,用手捋了捋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已完全镇定下来,然后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有点出乎维戈的意料,来的不止局长一人,伊娃也一同前来了。维戈从容地把两人让进客厅落座。



"维戈,打扰你在家休养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应该早点来看你,但一直都抽不出时间。今天下午刚好没什么事情,出来的时候碰上伊娃,她听说你受伤了,非要跟着来。怎么样,臂伤恢复了吗?"PJ局长大不咧咧的坐在沙发上问到。



"谢谢局长的关心,我这点小伤大可不必惊动你的,而且也好的差不多了,我想再过两天就能可以上班了。喝茶还是咖啡?"



伊娃站起来,拉着维戈坐在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老师,你的手不方便就别忙了。原想着你应该挺憔悴的,看你的气色满好的。"



维戈坐在那里,只希望这两个人赶快走。他所坐的这个沙发旁的另一个单人沙发被他推到了卧室里,空出来的地方显得有些突兀,希望他们不要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奥兰多就藏在和他们一墙之隔的卧室里,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危险。但从目前看,这两个人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局长打量着维戈的家居陈设,伊娃则站在维戈的那幅画像前仔细端详起来。



"老师,这幅画是你画的吧,下面有你的名字缩写V•G。"



维戈心不在焉的回答:"随便画的。"



伊娃走回来坐在维戈对面,很诚恳的:"我认为你画的很好。老师,你比我想象中有情趣的多,能画这么好的画,房间里还插着花。可为什么紫罗兰是白色的,而不是紫色的?"



维戈只是笑笑,不作回答。



局长在一旁说:"当初你还没来巴黎时,为了给你找一个满意的住处,我和肖恩看可不少的房子,这个别墅是他一眼就看上的,看来这里的确很适合你,还是肖恩了解你呀。"



维戈见局长提及肖恩,不禁急切地问起肖恩的下落:"还没有肖恩的消息?"



局长无奈的摇摇头,忽然他又想起什么,拿起放在茶几上是车钥匙:"伊娃,你去看看我们刚才买给维戈的水果是不是在车里忘拿了,如果没有那就是落在水果店里了。不然,你再去买点吧。"



维戈想要制止,局长向他使了个眼色,明白局长有话要和他单独谈。



待伊娃一出去,局长马上收起一向的大不咧咧,他一脸郑重其事让维戈的心里有些揣揣。



"维戈,时间不多,在局里说话又不方便,我现在直接切入正题:你能告诉我你受伤那天凌晨三点的时候你上街的原因吗?你受伤和这件事有关吗?"



虽然是有了一点心理准备,局长的话还是让维戈觉得自己的心脏忽然一下子停止了跳动。他暗暗控制住自己不要露出任何马脚,更不能小看了局长,能在碟海中沉沉浮浮几十年,这个人的头脑可是非比常人的。



"局长为什么问起这件事,很重要吗?"



局长叹了声气:"维戈,我不是想干涉你的私生活。那天早上盖世太保那边打电话过来,问我们局是否有一个叫维戈•蒙坦森的,我当时不明就理,就说是有。那人便说在凌晨全城戒严抓捕抵抗组织成员的时候,你曾出现在街上,而且据他讲,你当时的解释是局里通知你去的。在这个情况下,我只能先保住你,就说是确有此事。



"维戈,你的为人我还是比较清楚的,你不是那种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的人,我想不明白你在那个时间出去的理由。我立刻打电话找你,你又偏偏受伤了,这更让我寝食难安,我真的很为你担心。现在巴黎的环境很复杂,我们要处处小心。"



在局长说这番话的时候,维戈的大脑飞速的思考,必需找一个让局长完全相信的理由。他有些为难情的开口:"局长,只怕是我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有也知道,我独居了许多年了,我毕竟是个男人,也有很……那个的时候。那晚我寂寞难耐……,出了门到了街上才知道全城戒严。之所以说是局里有事,是因为那种事情对我来说的确难以启齿。手臂上的伤是早上上班出门,在关栅栏门的时,不小心挂在门上的铁丝上划伤的。"



维戈的解释让局长的表情放松了一些:"如果真是这样其实更好。你的寂寞我也能理解。维戈,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不会向他人提及的。"



维戈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愿局长全信了他的话。两人刚转移话题,伊娃就提着水果回来了。三个人聊了好一阵闲话,局长他们才起身告辞。维戈一直把他们送门外,看着他们的车走远,这才放松下来。



他回到屋里用钥匙打开卧室的门,奥兰多已换回睡衣在倒头大谁,看来他已没有了出门的兴致了。



在屋子里闷了一个多星期,奥兰多在第二天早上来到公园后,似乎要把这几天压抑的活力全部释放出来,他那还是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上总带着孩子般的兴奋。树上小鸟的鸣叫,花间蝴蝶的飞舞,绿的叫人忍不住想在上面打滚的草坪,甚至是天上薄又淡的云都能吸引他专著的目光。走在通幽的林荫小道,维戈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走在他前面的奥兰多,看着他年轻挺拔的身体里张扬的压制不住的活力,心中有几许的安慰,谁能相信这个年轻的生命在一周以前刚和死神擦间而过。



接近中午,阳光有些强烈,维戈又怕奥兰多太累,拉着他来到树荫下的长椅上,他让奥兰多躺下,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远处的空地上有几个小男孩在踢球,两个人看了一会,维戈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很想加入他们?"



奥兰多扭过脸,仰脸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闪了两闪:"你会让我去吗?你一定会说:奥兰多,别闹了,你的伤还没有好,你就不能让人省省心吗?"



奥兰多后面这句话把维戈的口吻学的惟妙惟肖,维戈不禁开心地笑起来,手指又不自觉地插进奥兰多柔顺的发丝里。



奥兰多又侧脸看那几个男孩:"其实,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理想要当一个足球运动员。"



"不是吧。"



" 维戈,你不知道,在意大利,足球好象是渗入到每一个男孩子的血液里,是男人就该踢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到了星期天的下午,那些男孩们都和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们去米兰的圣西罗球场看比赛。可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死了,我只有一个姐姐。外公又总是说足球是野蛮人的运动。为了看球和踢球,我没少和他怄气,他曾骂过我和我父亲一样是一个不切合实际的理想主义者。我那时还小,不明白踢球和不切合实际有什么关联,但我的理想被他毁灭却的一个事实。我当时是多么羡慕那些男孩围着红黑相间的围巾,手里拿着可以释放很多很多红色烟雾的焰火去看米兰队的比赛。"



虽然看不见奥兰多的眼睛,维戈还是能想象到奥兰多此刻的眼神一定是那种很向往和憧憬的。



"那,以后呢?"他不由的问。他对他了解太少,尤其是以前的生活。



"后来?等我大了一点,我和外公的隔阂才慢慢消除。也许是他老了,也许是我长大了,反正以后的每一年夏天去地中海渡假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相处的很融洽了。再后来我就来了巴黎,认识了你。过去或者对我已不是那么重要了,人总不能总是在回忆从前,那是老年人才干的事情。我要记住的是今天,一个阳光灿烂的夏日,我和你在公园的长椅上享受阳光。"



说完他又转过脸,把维戈的手握在自己的两只手的心里:"维戈,假如我的生命还只剩下十天,你别用眼睛瞪着我,我只是说假如。假如真的那样不幸的话,我希望这十天可以和在你一起开心的度过。哪怕只是在一起静静地看书,哪怕是吃你做的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我也愿意。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也别再瞪着我了。我饿了,想吃比萨。"



"那我去意大利区去买。"



维戈把奥兰多从自己身上扶起来,掏出车钥匙朝公园门口走去。这时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奥兰多以前从不提及前尘往事,还有他在昨天居然告诉了他真实的名字,一切都不太对劲,他又返了回去。



奥兰多还坐在那张长椅上,看着他折回,挑起眉毛不解的望着他,维戈掩饰道:"我的想问问你还要不要什么喝的,比如橙汁什么的。"



"不,不用了,就比萨就可以了。"奥兰多笑笑,明亮的眼睛弯成很好好看的弧线,这个笑容让维戈安下心来。



二十二、



维戈买了比萨从意大利区急急地赶回来,那长椅上那还有奥兰多的人影。他的预感没有骗他,奥兰多真的走了。他颓然的坐在长椅上,在心里无助地反复地对自己说:或许你要永远的失去他了。



他知道他们分离是迟早的事情,他不可能把奥兰多一直藏在自己家里,尤其是昨天局长来过之后。在昨天夜里,他辗转难眠,虽然想到奥兰多在他这里已经不是很安全了,可他舍不得让他走,他想等奥兰多把伤彻底养好再说。现在这个小小的希望也被激碎了。



维戈的思绪乱作一团,他有些懊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他这个动作引来了几个从他身边经过的游人奇异的目光,这些目光提醒他要冷静。呆坐了几分钟,他又突然清醒过来。



包着一丝的侥幸心理,维戈飞车来到Legolas酒吧,吧台里根本就没有他要找的人。他鼓起勇气敲开了伊恩办公室的门。



"我是来找奥兰多的。"他坐在伊恩办公室的沙发上艰难的解释到。



"奥兰多?"伊恩的目光锐利无比。



"是保罗。我想,你应该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不惧怕对方尖锐的眼神,坚决的说。



伊恩皱着眉头看了他好半天,眼神里的锐利稍稍平和了一些:"维戈先生,我并不了解你,对于保罗,虽然他是我的员工,我想我对他也不是很了解,我更不想干涉我员工的私生活,我能告诉你的是,我最后一次见他,就是一个星期前你把他抱走的那天。我也没有必要和义务告诉你员工的去向和行踪。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保罗他已经辞职了。"



"辞职,什么时候!?"



"就今天,大概是一个小时前,他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他辞职的事,他并没有说明辞职原因。"



半晌,维戈说了声"谢谢",起身离去。他已走到了门口,伊恩在他身后说:"维戈先生,你和保罗之间的关系我不想知道,毕竟这的一个自由的国家,每个人都是自由的,可你应该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他如果真的要离开你又不想让你找到就一定有他的理由。你这样盲目的寻找,对他和你都是相当危险的,尤其是对他,如果你很在意他的安全的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维戈什么也没说,离开了伊恩的办公室。



他没有去奥兰多的住处,去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神情木然地提着比萨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心中唯一的依赖失去了,他现在体会到的是无所依靠的失落和离别后痛楚的孤单。



夜幕降临,他依旧坐在那里,任凭黑暗淹没自己。忽然他脑海电光一闪,明白了奥兰多为什么选择在今天离开自己,是昨天他和局长单独谈话被他听到了,虽然他们的谈话是用德语交谈的。在很久以前,他就曾怀疑过奥兰多可能懂德语,当时的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自己真他XX的愚钝,他早就该想到了,奥兰多身上那份钢铁般坚强的意志不光是拥有一腔热血就可以拥有的,还有他在微小之处的细致,他所会的多种语言,还有含混不清的国籍,一切都说明他的身份不仅仅的个法国抵抗组织成员那么简单。



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奥兰多之所以离开他不会是为了他自己,昨天在听到他和局长的谈话后,他就下了要离开维戈的决心,所以他才说假如只能活十天的话,他是在告诉维戈,不管他有多么的不舍和依恋,但他必需这样,他已没有选择的余地。维戈现在想起奥兰多中午的那一番话更觉难过,还有让他难以接受的不辞而别,无论离开他的理由是什么。



维戈机械地站起来,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好象这样就能驱走他心中的孤寂。虽然不抱任何的希望,他还是在床垫下找了找,枪也没有了。早上出门的时候奥兰多有预谋的带走了它们。他又机械的收起奥兰多早上脱下的并叠的整整齐齐的自己的睡衣,还有另外两件他买给奥兰多的衣服,现在奥兰多就像丢弃这些衣物一样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假如时光真的倒流,回到前几天的朝夕相处,哪怕只是回到今天中午,他也不再是那么慢半拍的愚钝,他能否留住奥兰多离去的脚步?只可惜以后恐怕再难有这样的朝夕相处了,再难有今天中午那样的双手紧握了。



他拉开衣柜把那几件衣物放进去,一抹蓝色映入他的眼帘,那是奥兰多在冬天的协和广场围在他脖子上的,是让奥兰多心醉的颜色,自己傻傻的话犹在耳边:"我想他们是一对情人,所以不分彼此。"



他取下蓝色围巾,那上面曾经有过的温暖早就荡然无存,围巾上散发着樟脑的味道也早把上面残留的奥兰多独特的散发着阳光一般年轻男人的阳刚的气息冲散了。一滴晶莹的水珠滴落在围巾上,马上水珠渗入到围巾的纹络里,化成一滩蓝色的水印,随即水印的面积迅速扩大,维戈平生第一次为了爱情流下了眼泪。



一叶而知秋。



听从了伊恩的劝阻,更为了他爱着的人的安全,维戈不去寻找,他在等。他每天下班后哪里也不去,只是守在家里的电话旁。清冷的秋夜因为有了一种期待和牵绊,才让维戈不至于感到那么难捱。



进如雨季,几天来雨就没有消停过。晚上,维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报纸,听着窗外秋风挟着秋雨潜入院落的声音。无休止的风雨让他觉得寒意阵阵,他起身到卧室的衣柜里找了一件厚一点的外套披在身上。这时客厅的电话铃又响起来,他快步走回到客厅,连身上的外套滑落在地上都浑然不知。



让他再次失望的是,电话是局长打来的。他告诉维戈一个紧急通知,让维戈明天早点上班,他要有新的任务,这个任务相当重要,他的办公室也要搬,局长让他先有个思想准备。维戈说了声知道了,在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维戈又习惯性的问起肖恩的消息,电话那边的局长沉默了。



"局长,你怎么不说话?"维戈本能地从沙发上坐直身体。



"维戈,肖恩他死了。这个消息我在一个月前就知道了,但看你最近情绪不佳,不忍心告诉你这个消息。维戈,你也看开点,战争就的这样的……"



维戈颤抖着挂了电话。肖恩死了,这怎么可能。脑海中的肖恩,还是大学时英气勃发的肖恩,是刚进入军队时踌躇满志的肖恩。想到北非干旱酷热的土地上埋葬着自己最亲密朋友冰冷的尸体,或许连一个墓碑都没有,维戈的心就像被人用重锤一下下狠狠地敲击着。



"兄弟,希望我们都能活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保重。"这是肖恩临走时说的,他还说要回柏林过圣诞节的,可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维戈用双手捂在脸上,泪水顺着手掌流到手腕,又流进他的袖口里,怎么止也止不住。



何处才是栖清长夜的尽头。



第二天,提前来到办公室,目无表情的看着E处的同事把他的办公桌及办公用品冒雨搬到他们现在所在的那栋楼的后面的小二楼上。那个小二楼比他所在的那栋大楼更陈旧,一楼的光线很暗,在大白天不开灯就什么也看不见。



一切都安顿的差不多了,局长先把维戈叫到一边私语了几句,告诉他要暂时抽调到这个新组建的科室——L处。他们的处长是专程从柏林总局过来的,叫克里斯托夫•李,他虽然是个处长,但和PJ局长是平级的,而且在柏林总局也是个厉害角色,是总局局长的最得力的干将。上头这般的重视,可见L处此次的要执行的任务非常重要,所以这个处抽调的都是他们巴黎分局各部门的精英。局长得地的叮嘱维戈,在这里处事要事事谨慎,不要受肖恩的事的影响。



维戈点点头,局长拍拍他的肩,还想再说点安慰他的话,可自己的声音都开始有些哽咽,长叹一声,走了。



下午,局长领来一个高个老头,这就是他们的处长克里斯托夫•李,他眼神里所透出是一股冷酷无情的气息让维戈真有点不寒而栗。很难想象和这样的人一起共事,接下来的日子真是不好过。第二天,全处人员开会的时候,维戈知道了伊娃也在这个新组建的L处。



好不容易享受了两天秋高气爽的天气,下午,连绵阴雨又来了。



下班了,维戈打着伞走到自己车前,正要上车,伊娃在后面叫住他:"老师,今天可以送我一程吗?"



维戈没有说话,只是拉开后排的门让她上车。



伊娃原本还想和他交谈几句,看他忧郁的样子,就把话又咽了回去。



汽车刚开出谍报局大门,维戈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打着伞站在路边,那个人的身体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莫尼卡,你在等我?"维戈走下车。



"是的。以前和肖恩路过这里他曾说过他在这里上班的。"



维戈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先上车吧。"



二十三、



他们在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咖啡厅,三个人坐了下来。维戈注意到莫尼卡穿着黑色的秋裙,那应该是丧服,因为寒冷她的嘴唇变的有些发紫。维戈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莫尼卡对他笑笑,可已没有了往日的明媚。



"维戈,我今天是向你告别的,我要离开巴黎了。"



看着维戈意外的表情,她进一步解释:"我妈妈上星期过世了。她一走,我在巴黎就没有什么亲人了,所以舅舅要接我回米兰,他不放心我一个在巴黎。"



"那卡尔呢?"



"他在上个月就被调到比利时了。"



莫尼卡的眼泪顺着美丽的面颊流下,坐在她对面的伊娃眼圈也红了,递给她一张纸巾。莫尼卡轻轻擦干眼泪,说了声:"谢谢。"又接着说:"我不想离开巴黎,这里有太多的事和人让我割舍不下。对了,有没有肖恩的下落?"



维戈听到肖恩的名字,心里猛的抽搐了一下,他不能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这个刚失去母亲和男友的姑娘:"暂时还没有,等将来有了他的确切的消息我会想办法通知你。"



"那有他的消息吗?"莫尼卡又轻声问,显然她已知道了奥兰多消失的事情,因为有第三人在场,莫尼卡没有提及奥兰多的名字,她知道维戈会明白她指的是谁。



维戈摇摇头。



"维戈,如果那还能见到他,转告他我回米兰了,他要是回到米兰记得来看我,你也一样,要是有机会去米兰的话,还有肖恩,也别忘了转告。伊恩那边我已经去告别过了,等我到米兰安顿好以后,我会把详细的地址告诉伊恩的,过些时候你可以去他那里问。"



维戈又点点头,他想说些安慰和祝福的话,可也说不出什么来。沉默中三人喝完了咖啡,莫尼卡站起来把外套换给维戈,维戈送她出了咖啡店的门:"莫尼卡,我还是送送你,天快黑了,又在下雨,"



"不用了,我想走走,以后还不知有没有机会在巴黎的街头漫步了。维戈,你要保重。"



两人拥抱了一下,莫尼卡在他耳边轻语:"维戈,到手是东西不要让他失去,永远不要向我这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维戈轻声回答:"我明白,你也要保重。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你的。"



维戈站在雨地目送莫尼卡的身影消失在雨雾中,不知什么时候头顶已有人给他撑了一把伞,是伊娃:"老师,我不久也要离开巴黎了,你自己要保重。"



伊娃把伞递到维戈手里,冒着雨走了。



走吧,要走都走吧。要是可以选择,维戈宁可选择这些人他从来就不曾相识过,从未拥有也就谈不上失去。



两天后,伊娃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无聊的日子一天天过去,L处的气氛也没有伊娃刚离开时那般的如临大敌,更没有再要求他们什么"24小时待命"。维戈本来就比较沉静,现在更是难开尊口,他在这里又不是什么关键人物,只要保证那两台恩尼格密码机正常运转就可以了,他和他那个组长十天半个月也说不了一句话。



虽然他已经完全康复了,可在每个星期四,维戈依旧去医院检查身体,那是他逃离那个阴暗地方的唯一借口,而雨果大夫和丽芙成了维戈在巴黎仅剩的还值得交谈的人。



深秋时节,大街上飘落着各色落叶。经过一次次秋霜之后,路边的各种树木的叶子呈现出不同的颜色,让秋日的巴黎更有了浓墨重彩般的瑰丽。



又到了出逃的周四,维戈从局里开车出来,他把车停在塞纳河边的车位上,沿着河岸慢慢的步行。最后在离河岸不远的露天咖啡厅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光。他背着大街而坐,身后不时有法国梧桐的枯叶飘落,他有些无聊地从咖啡厅的玻璃上数着身后的落叶。



随着秋天的深入,心中的失落就越深,思念也在加剧。到下个月他来巴黎就一年了,这是他一生来最让他眷恋的一年,他以前一尘不变的生活已经不可避免的被那个人改变了,他时常回想起飘飘洒洒的大雪中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可回忆过后是更深的思念。



夕阳在他身后渐渐沉了下去,又一个无聊的日子过去了。他从心底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游散地看着玻璃上的街景,身后走过一个男人的身影,让他的目光一下子聚焦起来,心脏狂跳不已,那是奥兰多。



他急忙转头朝那个人背影望去,不,不是他,头发的颜色不对,奥兰多的头发是深栗色的,而这个人的头发是棕色的。他泄气的回过头,自己太过于思念奥兰多了,把什么人都看成是他,照这样下去,精神崩溃是迟早的事情。



他喝了一口咖啡,目光又转向那个人走远的背影,那个人也穿着奥兰多喜欢的黑色风衣,风衣的下摆随风飘扬,长长的头发随着有弹性的步伐飘动。维戈马上就要窒息了,因为他看见那个人的围巾飘出一个角来,"地中海般的湛蓝"。他飞快地掏出钱夹,从里面摸出一张钞票扔在桌上,朝那人走去的方向追去。那人似乎发现了身后有人追赶,加快了步伐,立刻消失在前面的街角。



维戈追止到街角处,已不见了那人的踪迹。离街角不远有一条小巷,维戈不死心的追到巷口,刚一踏进巷口,就被一个人纤瘦的胳膊有力的搂住了。



暮色中,维戈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不是自己的错觉,真的是自己日日夜夜想念的人,他熟悉他身上的味道,还有他搂着自己的感觉。



"奥兰多,松开手,让我好好的看看你。"



奥兰多松开了自己的双臂,维戈一咬牙,把奥兰多扛在肩上出了小巷。



"维戈,你疯了,快放下我。"奥兰多急了。



维戈什么也不说,也不去理会路人投向他们的奇怪的目光。他扛着奥兰多走到自己车前,打开车门,把奥兰多扔在汽车的后排座上,然后钻进驾驶室,发动汽车朝自己家的方向开去。



"维戈,你这算什么,绑架?"奥兰多从后面坐起来,趴在驾驶座的后背上说:"停车,让我下去。"



"我是不会停车的。我知道你身上有枪,要么你现在一枪打死我,要么给我乖乖地坐在那里。"维戈发恨地说。



奥兰多靠在座位上,自嘲的笑笑:"这是我自找的。刚才在岸边看见你的车停在哪儿,就知道你一定在附近的某个咖啡厅里,只打算远远看看你,看看你现在过的好不好,谁知就这么不由自主的离你越来越近。没想到只是从你身后经过,我又染了头发,还是被你认出来了。"



"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你。"维戈还在咬牙切齿。



维戈没有把车开进车库,只是停在院子里。他下车拉开后车门,抓住奥兰多的衣服把他拉下车,拽进屋里,一摔手把他扔在沙发上,从厨房里拿出一个食品盒,打开,那块比萨早就变质了,还长出长长的绿毛。



"这是我那天为你专门去意大利区买的,奥兰多,我一直留着它,我总是在想,只要我留着它,总有一天你就会回来吃它的。"不知不觉,维戈的口气软了下来。



奥兰多从沙发上滑落下来,跪在地毯上,眼泪一滴滴洒在比萨上:"维戈,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傻。好,是我欠你的。既然这是你专门买给我的,又特意的留着,我现在就吃。"



说完他拿起比萨就往嘴里塞,维戈抓住他的手腕,从他手里取下变质的比萨,又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凝视着:"告诉我,那天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奥兰多的眼泪还在肆意的流着,在维戈面前,他不用掩饰:"我为什么要走你难道会不明白?维戈,我发现自己早已无可救药地彻底地爱上你,这种爱会毁了你,会让你万劫不复的。我不能再让你为我冒任何的险,受任何的伤害,我不能再连累你,我要你好好的活着。"



维戈也流下了眼泪,他一字一句的说:"你让我好好的活着?你那样不留下只言片语的走掉,让我怎么好好的?你知不知道外面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我都在家里心惊肉跳。我每天都守在电话旁,等着你哪天会发善心打电话过来。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个没心肝的浑小子。你只知道不想连累我,可你……"



维戈后的话没有机会再说出来,他的嘴唇已被奥兰多的唇封住了,奥兰多的吻狂野激烈,那是压抑了许久的爆发,就像天空漫卷的西风疯狂地包围住了维戈,让他不能呼吸,不能思维,唯有同样疯狂地回映他 。两个人脸上的泪水交织在一起,流到唇边,苦涩无比。



二十四、



吃晚饭的时候,维戈的眼睛一刻都不离开奥兰多,他要让自己清楚地记住这张脸上的表情,所有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包含爱意的眼神他都要印刻在脑海中,在以后的漫漫长路上,在没有奥兰多的日子里,他要把这些画面在脑海中不停的回放,细细的回味,就像一个在路上的人行囊里永远也取之不尽的清水一样。



维戈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奥兰多已煮好了咖啡,客厅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的醇香。奥兰多站在那里一边喝咖啡一边看一张德文报纸。维戈从后面环住奥兰多的腰,在他耳后落了一个轻柔的吻,从他手里取下报纸:"该你去洗了,水已经放好了。"



他感觉到奥兰多腰后有一个硬家伙顶着自己,拔出来,是一把手枪,他把手枪藏在卧室的床垫下面。一切如他所料,奥兰多真的懂德语,现在这些对维戈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一如既往的,奥兰多擦不干自己的头发,又是维戈很用心的擦干他的头发。在奥兰多的头心,深栗色的头发已长出有一寸长。维戈不时在奥兰多头顶吻着,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爱一个人可以爱到这种地步,以至于到了不知应该去怎样表达的地步。



"奥兰多,你的头发又长了,该理理了。"他柔声地说。



"我会的。"



"莫尼卡回米兰了,她让我转告你,如果回米兰记得去看她。"



"知道了。"



"你身上的伤全好了吗?"



"好了。"



"奥兰多……"



"知道。"



"可我还没说什么呢。"维戈有些不满的抗议到。



奥兰多抬起头,从维戈手里接过毛巾,轻轻抚摸着维戈的脸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奥兰多,要注意身体,不要让背部着凉;奥兰多,要知道保护好自己,要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去干太过于危险的事情;奥兰多,你最好是离开巴黎。是这些吗?"



维戈勾住奥兰多的脖子把他拉到自己怀里,自己何所幸,一生中居然找到了这样一个生死知己,有了他,夫复何求:"你是应该尽快的离开巴黎,你在这里太危险了。他们的手段我知道,很残忍,万一不幸落入他们手中,你会生不如死的。"



"这一点你不用为我担心,我身上有氢化钾。"奥兰多把头枕在他肩上说,那语气里有着一些轻描淡写,好像那氢化钾就是他身上随身携带的糖果一样。



维戈吃惊地把奥兰多的身体扶正:"你在说什么?"



奥兰多轻轻一笑:"骗你的,老家伙。我是永远不会轻易放弃生命的,我还要等到战争结束后和你永远的守在一起,除非是他们除死我。"



维戈赶紧吻上奥兰多的唇,他不要听到那个沉重的字眼,那个字不应该和这个年轻鲜活的生命联系在一起。



在他的唇下,年轻男人的脸开始绯红起来,一种原始的欲望和冲动在两人身上汹涌升腾,两人的呼吸也不禁急促起来,直至两个人都不能再呼吸他们才分开。奥兰多明亮的眼睛深如海水般地注视着维戈,在维戈同样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如水一样的温柔、刻骨铭心的爱怜、电光四射的激情,还有望不见未来的悲怆,奥兰多不再犹豫:



"维戈,我要你,就在今晚。"



他脱下身上的睡衣搂上维戈的脖子,维戈抱起他走进卧室,放在床上,扯掉身上的睡衣也上了床。他一寸寸地、轻柔地、辗转地吻遍奥兰多身上的每一处肌肤,然后把自己全身心地交给他,从肉体到灵魂,毫无保留的。如果可以,他愿意与这个现在已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深爱着他的,同时又被自己深深爱着的男子天天月月年年的如此彻底拥有对方。如果可以,他愿意做他衣服上的一粒微不足道地灰尘,即便是哪天被他抖落了,也曾陪伴他走过人生中最艰苦的路程。如果可以,他愿意是他头顶的一丝柔软的发丝,即便是某天随风而落,也曾和他一起风里雨里相依为命。可就是连这些小的不能再小的愿望如今对他都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游走在狼群之中,一个人面临刀光剑影生死一线而无能为力,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在今夜去爱抚他,拥有他,给予他。



秋天的夜晚,秋风吹动树叶沙沙的声音不时传来,窗下还有秋虫不停的在底语。经过刚才的缠绵旖旎,奥兰多像是累了,他依偎在维戈怀里闭着眼睛。维戈爱怜给他裹好身后被子,把他又揽到自己的怀里。



"如果没有战争该有多好。"维戈发自内心喃喃的说。



"要是没有战争我们也不可能相识。说不定你现在还住在德国,和你的妻儿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我,也不过是生活在意大利的普通小子。"奥兰多没有睁开眼睛,依旧依在维戈的怀里。



"奥兰多,你真的是意大利人?"



奥兰多睁开眼睛,离开维戈的怀抱,枕到枕头上和维戈面对面躺着:"严格说来我只能算是半个意大利人,我妈妈是米兰人,我父亲是英国人。他们是怎样相识相恋的,我不知道,妈妈从不提及,在父亲去世之后我和姐姐就跟着妈妈去了米兰的外公那里,我在米兰生活到十八岁。"



见奥兰多停了下来,维戈忍不住问:"那以后呢?"



奥兰多笑了,扯扯维戈的下巴:"老家伙,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奇?是不是对我的身世一直都很好奇但又不能问,今天逮住机会就想问个水落石出?告诉你也没什么。应该是命运的安排,我姐姐萨曼莎又认识了一个英国人并相爱了,他们结婚后去了伦敦。十八岁的那一年暑假,我去了伦敦看他们,从那次离开后我就再没有回过米兰,因为在我离开没几天外公家就失火了,他们,我指外公和妈妈全死了。当时姐姐要回米兰去处理后事,她应该预感到了什么,背着我只身前往,也再也没能回来。几年后我才知道外公家的火是有人故意放的,姐姐也是死于非命。



"那个时候我真以为我的整个世界都毁灭了,但大卫告诉我,他是我姐夫,他告诉我,我活着,就有希望,我是他们全体生命的延续,我活的快乐,他们在天堂就会快乐。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但我不能再伤心下去了,大卫也失去了姐姐可还在安慰我,我不能让他失望。说真的,如果没有大卫,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度过那个黑暗的时期,只怕我早就崩溃的一塌糊涂了。"



维戈吻过奥兰多一个个指节:"不,我想没有他你也可以挺过来,你那么坚强,那么开朗。"



奥兰多把头枕在维戈的胸口上,他可以清晰地听到爱人的心跳,一种血肉相连,唇齿相依的巨大的幸福感和安全感从他心底升起:"就在那一年我觉得我突然长大了,是个男人了,我告诉不要再流泪。是你,维戈,是你让我变的脆弱起来,你让我流泪了,而且还不止一次。我以为自己已经坚强了,就连我背部受伤医生说有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都没能打垮我,可现在却轻易地被你打倒了。我也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每个人身上都有致命的弱点,我的弱点就是你。倘若有一天,有人用你的生命相要挟,我一定会屈服的。所以,你要隐藏好你自己,你以前给我画的那些素描你一定要烧了它们,不能让别人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那样对你或我都很危险。" 奥兰多又在维戈枕边躺好,双手抚上维戈的脸颊:"来,让我摸摸你的脸,万一将来我们见面,我的眼睛却看不见了,你知道,这在战争中不是没有可能的,我要用我的手也记住你的样子。"



他纤长的手指划过维戈高高的眉骨,消瘦的面颊,高挺的鼻梁和下巴上深陷的小坑,还有维戈滚下来的泪水。摸完了,他收回手,用双肘支撑起上身,把维戈脸上的眼泪一一吻干:"现在我的眼睛和我的手都记住你的样子了。维戈 ,你的生命现在已不仅仅属于你自己,他也是我的。等将来我们都可以自由的像空气一样的时候,我们或许会失去联络,我有一个好办法:将来战争结束了,我会去Legolas酒吧等你,如果你十年之后还不来,我就去找你,满世界的。"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维戈肯定的说。



奥兰多再次枕上维戈的胸口:"维戈,如果将来我们可以永远的在一起,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天冷的时候不随便脱衣服,也不再留这么长的头发,不和别人打架什么的……"



"不,"维戈打断他:"等这一天真的来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都不会阻拦。我会陪你一起去看米兰队的比赛,陪你在雪地里撒野,去打烂警察局的玻璃。总之,只要是你愿意的,我都会陪你去。"



奥兰多趴在他身上笑了,很孩子气的。



两个人静静的相拥了一阵,奥兰多又说到:



"还有,维戈,如果那天我的生命消失了,你就是我生命的延续,你要坚强的活下去,要活的快乐,像我一样的快乐。"



"我不要当你生命的延续,我要你活着,我们俩都要好好的活着。"维戈一翻身把奥兰多压在他身下,好像这样就能保护奥兰多,就能替他挡住无法预测的危险和突如其来的灾难一样。他又开始轻柔地吻过奥兰多的耳朵和脖子、面颊,最后他的唇停留在他的唇上,一波更强大的欲望之火在两人心间燃烧起来,于是心手相连,两人再次携手登上最高的山峰。



都说秋水无痕,可这个秋夜是他们永生难忘的。



天亮了,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奥兰多洗漱完毕从洗手间出来,维戈把一杯热牛奶递到他手里:"天冷了,喝点热的。"



他看着奥兰多把牛奶喝完,拉起他的手走进卧室,脱下他的睡衣,然后一件件地给他穿好衣服,再给他套上袜子,穿上鞋,仔细地绑好鞋带,取出手枪别在他是后腰上,最后给他穿上风衣,围上围巾。做完这些他把奥兰多拉到自己怀里,久久不愿意松手,还是奥兰多先松开了双臂。维戈抬手把奥兰多前额的一缕头发别在他耳后:"奥兰多,不管你在哪里,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奥兰多长长的睫毛已开始有些湿润了:"维戈,记住我的话,要活的快乐,更重要的是要懂得珍惜自己,为了我。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维戈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母亲曾说过,在他们丹麦家乡有一个习俗,不能把眼泪洒在即将出行的人的身上,这样会不吉利的,他也不能脆弱,要让奥兰多走的安心。



奥兰多把维戈轻轻一推让他坐在床上:"你不要送我出去,不然我会失去离开你的勇气。"说完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毅然地转身走了。



关门的声音转来,维戈还坐在床上,听着奥兰多的脚步越走越远。"人生何处不相逢。"这是奥兰多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说过的话,他期待重逢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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