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9/18 | 破晓时分第八章
类别(分类一) | 评论(0) | 阅读(143) | 发表于 10:42
八、还是三年前的那个卢佛宫，现在已不在空旷幽暗，曾经洒满了不幸泪水的古老宫殿也已被装饰的富丽堂皇，以便欢迎它的旧主，来自英国的王太后和她马上要成为法国第二夫人的女儿。



就在两人重逢的那个傍晚，维戈还是穿着博纳德在早上给他准备的礼服来到了卢佛宫。卢佛宫门前新种的草坪踩上去柔软舒适，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花香，还有宫门外排着长队的马车，所有这一切让维戈又一次深深体会到人生的无常和权利的无穷力量。



维戈的造访使得英国王太后和安娜公主把别的宾客抛到了一边。他不太习惯这样被人关注，但却很沉着坦荡地迎接了这些欧洲权贵们向他投来的包含质疑和不屑的目光。



他正准备弯腰行礼，王太后向他伸出了手臂："骑士，我们之间不必这么拘谨，就当我是个来送女儿出嫁的老朋友吧。"



维戈微笑着优雅地在王太后手背上轻吻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和王太后再说什么，安娜公主就已经抢过来在他面颊上亲吻，这是他们多年来的见面习惯，并没有因为公主身份的恢复而改变。



安娜接着向维戈介绍了随她们一起前来的英国人，在介绍到担任这次护送任务的指挥官白金汉公爵时，维戈觉得这个名字好象在哪听到过，他在大脑里飞速寻找答案，公爵有所察觉，问到："骑士，我们见过？"



"没有。不过，在我还是少年的时候就曾听到过令尊的大名，他是个杰出的海军元帅，战功卓著。"



白金汉公爵想不到在法国还有人会记得他的父亲，在他还没有出生以前他的父亲就不幸身亡了，就是在英国也几乎没有人在他面前提及他的父亲，他有些惊喜："骑士，我不知道是什么使您对我父亲有这样的看法？"



"那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他当年在军队时和令尊曾交过手，他们当时是敌对的，可我想一个能够得到对手尊重的人一定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元帅。"



公爵被维戈由衷的话所感动，他拗执的性格决定了他的为人，就这一句话使他认准维戈一定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他拉着维戈走到一旁深谈起来。虽然公爵的年纪比维戈小一些，两个人的人生阅历也不尽相同，但他们都是军人，要找到共同的话题还是相当容易。



打从一进门维戈就不动声色的在这些说英语的人群中寻找奥兰多，在安娜亲吻他的时候他找到了他，奥兰多站在这些人的后面，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他已脱掉了军装，穿着白色的衬衣，长长的深栗色头发很随意的绑在后面。从维戈进门后他就应该一直在注视他，当维戈的目光找到他时，两人会心的相视一笑。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到了不得不告辞的时候。这个晚上白金汉公爵占据了他几乎所有的时间，他只有带着无法流露的少许遗憾告辞。



三天后，令人瞩目的法国王子和英国公主的盛大婚礼在王宫举行，像所有的王室婚礼一样，过程隆重而繁琐，豪华而冗长。



路易十四看着这一对新人心里不无羡慕，一样的政治联姻，弟弟安茹公爵娶到了如花美眷，自己的那个西班牙公主却相貌平平。但毕竟做了近二十年的国王，他那年轻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笑容。



应英国方面邀请，维戈也参加了婚礼。在王宫的小教堂的仪式结束后，路易十四和他的王后在王官的大厅开始接见随英国王太后和公主一起前来巴黎的英国使臣。这时维戈才看见奥兰多，他也穿着礼服出席了婚礼，他应该和自己一样不会把参加观礼当成是一种什么莫大的荣幸，只是不得不去应付和面对这些繁文缛节。



有人在维戈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回头看是红衣主教马萨林的贴身侍从伯努安："骑士，法座要见您。"



维戈跟着伯努安来到一间休息室，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首相了，马萨林现在头发、胡须甚至眉毛全都白了，不过精神状态尚好："这个场合下的会见似乎有些扫兴，蒙坦森骑士，但我不会占你很多时间的。传言你打算离开军队？"



维戈没想到马萨林是为了这件事找他，更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法座，您的消息还不够可靠，我还没有离开。"



马萨林摇摇手："有一个建议，来我这里怎么样？我还缺一个卫队长。"



"我吗？法座。"



"怎么，你要拒绝？"



"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领导主教卫队。"



"不要低估自己，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六年前我没有看错人，今天也不会。主教卫队的队长两个月前就退休了，它现在是你的了，当然我会给你时间考虑，我很有耐心。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宁可让那个位置空着。"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维戈还没有想好该怎样回答，马萨林从椅子上站起来："好了，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你是否愿意把一位老人送到他的座位上？"



维戈沉默地挽起首相的手臂出了休息室。马萨林的座位就在国王路易的旁边，在朝那里走的过程中马萨林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骑士，你对这次的联姻有什么看法？"



"这不是我所能评价的，法座。"



马萨林微叹了一下："又要打仗了。"



维戈不由的停下脚步："打仗，我们？"



"不，"马萨林说："是英国人和荷兰人，他们为了争夺海上的利益。你只看到美满的婚姻，没看到背后的交易。查理把妹妹送到巴黎，路易为此付出了二百万，条件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英国都必须无条件支持法国的所有决定。"



维戈知道这桩婚姻是政治联姻，几乎所有的王室婚姻都是这样的，可这场交易还是让他吃惊："法座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马萨林拍拍维戈的手臂示意他继续走下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也许只是有感而发。这是两个国王之间的交易，尽管我不同意，但路易长大了，我也老了，法国终究是他的，况且查理很需要这笔钱去造战船。我看将来的欧洲是这两个君王的天下。"



维戈的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似的沉甸甸的，伯怒安这时过来接替了他搀着马萨林回到他的座位上。安娜又很及时的出现在他眼前："骑士叔叔，你和我们副队长是怎么认识的？"



"什么副队长？"维戈不明白的表情的确不是装的。



"奥兰多•布鲁姆是查理的卫队的副队长你不会不知道吧。别说你们不认识，那晚在卢佛宫虽然你一直和白金汉公爵在一起，但你和他却不时的在用眼睛交流。"



"你叫他奥兰多？你们很熟？"

"现在不是你提问的时候，是我在问你，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咳，他居然从没告诉过我他在巴黎还有朋友。"



"好了，有时间我再告诉你，你别去难为他。"



安娜天真地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她还想乘胜追击，已经是她丈夫的安茹公爵过来了："安娜，母亲要见你。"



在和维戈礼貌的相互行礼后，安茹公爵挽着妻子走了。看着两人的背影，维戈想起刚才马萨林的话，安茹公爵是否了解他们这桩婚姻背后的金钱交易？但愿这件事不要影响他们今后的生活。



漫长的接见总算结束了，在维戈的注视下奥兰多直径走到他身旁，维戈拉起他的手向大厅的角落走去，他发觉奥兰多手心出汗了。



"被国王召见有些紧张？"



"不，没有。在英国我几乎天天在国王身边，是这件衣服，"他拉了一下身上的礼服："有点别扭，也有点热。"



维戈轻轻笑了："我差点忘了，我们的小奥利现在是查理国王卫队的副队长。"



奥兰多居然有些不大好意思的低下头："是安娜告诉你的？"



维戈还是笑笑，没有否认，他们已经走到大厅角落的一个石柱旁，从这里可以看到大厅的全貌和出席婚礼的人们。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心里却在打着各自的主意，宫廷真是一个盛产阴谋、野心、权欲、交易的地方，充满了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



"你在查理身边还好吗？"想到这里维戈问到。



奥兰多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睛："你想说什么？"



维戈知道奥兰多听出了他话里有话，他们虽然分别了好几年，但彼此之间却是那么默契，就好象多年来一直在一起的朋友："这个纷杂的宫廷，你怎么应付的过来？你每天在那里，又这么年轻。"



奥兰多另一只手也握住维戈的手："不用为我担心，我只要做真实的自我就行了。"



这话让维戈更没办法释然，但他不能再说什么，奥兰多还很年轻，也很率真，有些事情，他自己去理解和接受可能更好一点。



下来的时间里，不管是舞会还是酒会，两个人一直呆在一起，他们有六年没见了，要说的话太多。他们不知道，即便是他们站在怎样不起眼的地方都是那么的引人注目：奥兰多年轻英俊，充满活力，就是在这王公贵族翩翩少年成堆的地方也显示出了他不凡的气质；维戈稳重干练，在他年轻时还曾和几个什么夫人小姐之间有过暧昧的传闻，但这几年来这个贵族似乎刻意把自己隐藏起来，这让他更具有了一种神秘的气质。在这个婚礼上，不知有多少的夫人小姐在悄悄议论蒙坦森骑士和他的年轻朋友。



不管是多么隆重的仪式也有结束和被人们淡忘的时候，巴黎现在又恢复了平静，人们也不再谈论年轻的公爵和他漂亮的新婚妻子。路易十四和他的王后带着弟弟，弟媳以及那些英国人一起去了他的行宫——枫丹白露，奥兰多是国王卫队的，要保护他们王太后，当然也一起前往。



早上维戈在书房写正式的离职信，他又想起那天首相的邀请，到底要不要接受首相的邀请他还没有想好，先把这件事处理完再说。他刚把鹅毛笔拿到手里，花园里就传来博纳德和一个人打招呼的声音，而且说的是英语。他一抬头，奥兰多已站在他的书房门口。



"怎么这样看着我，不认识我了？"奥兰多笑着对有些惊讶的维戈说。



"你不是去枫丹白露了吗？"



"白金汉公爵不知怎么知道了我们俩认识，昨天他把我叫到跟前，说给我放几天假，只要在一个星期后他们回到巴黎时在卢佛宫见到我就可以了，他还说让我问候你。临走时公爵说：'好了，别耽搁了，快去拥抱你想见的人吧。'"



"这么说你赶了一夜的路？"



"对。现在我可以拥抱我想见的人了吧。"



维戈不再说什么，他当然满足了这个男孩从枫丹白露连夜赶回来的淳朴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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