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9/18 | 破晓时分第五章
类别(分类一) | 评论(0) | 阅读(115) | 发表于 10:37
五、刚下过雨的冬夜,道路泥泞,空气湿冷,人们通常都会在这样的夜晚选择待在自己家里,或拥这棉被香甜的睡一觉,或一家人围坐在火炉边聊聊天,这些对于维戈和奥兰多已经是一种奢望了,他们不敢再在这里停留,因为他们不清楚附近还有没有克伦威尔的追兵。



四周一片漆黑,路旁树木上的枯叶在寒风中发出阴森的声音,搞的维戈连呼吸都显得小心谨慎。奥兰多靠在他身上一直在昏睡,维戈那只拉着马缰绳的手还要搂住奥兰多,以免他从马上掉下来,另一只手一直握着藏在宽大教袍下的剑柄,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要是现在遭遇上克伦威尔的人马,以他们两人目前的状态恐怕只有束手就擒,还好他们现在穿着教士的衣服,又戴着风帽,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即使是和克伦威尔迎面碰上,对方也未必能认出他们。



两小时前他们刚从一座古老的修道院里出来,那个修道院就坐落在他们上岸不远的海边。维戈虔诚的态度,两人疲惫的神态和浑身湿淋淋的样子让年迈的院长相信了维戈的话——他们两个是海上触礁商船的幸存者,多亏上帝的保佑才得以幸免。维戈的枪早在海里就被水冲走了,身上只挂着普通的剑,他们的装束也很英国,于是他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干净的衣物和晚餐。维戈还用高于平常五倍的价钱从教士们手里买了一匹健壮的快马,这样可以确保他们在驿站也可以安全的换马。在临出门前,他还趁教士们不注意的时候扯下了挂在墙上的羊皮做的英格兰地图揣进自己怀里。



远处出现了几处朦胧的灯光,他们应该是在路过一个村落,维戈没有进村子,从村子旁边绕了过去。村头的树林里传出一阵异样的动静,维戈的神经不觉又绷起来,他拉住马静静地听了一会,又没了声音,大概是只飞鸟一类的小动物在穿过树林。



到了后半夜,天气更加冷的出奇,维戈不禁把奥兰多又搂紧了一些。现在除了警惕克伦威尔的追兵,奥兰多的身体状况也是他担心的。在修道院里当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时,维戈动手为奥兰多取出了背部的子弹,子弹是铅做的,留在身体里会给奥兰多的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他也受过枪伤,也是在没有什么药品是情况下取出的子弹,那种巨大的疼痛他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他只能让自己的动作轻柔,迅速,期望这样可以减少奥兰多的痛苦,他也没有想到奥兰多和当年的他一样也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



天空微微发青的时候,他们走到了一个小镇的边缘,这一夜算是平安的度过了,维戈纵然是有钢铁般的意志也撑不下去了,他打马进入镇子随便找了一家旅店投宿。



他从马背上抱下意识还不清醒的奥兰多直接进了房间,轻轻放在床上,他自己扯下另外一张床上的被褥铺在门后,在躺下前解下身后的包裹放在枕边,又抽出剑放在手边,这样要是人闯进来他立刻就可以做出反应。



睡梦中维戈感觉房间里有人在走动,他焦急的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他的身体仿佛已不受他的大脑控制了似的,他想到房间里除了自己还有奥兰多,奥兰多有危险,就这样他猛然一下坐起,并即时抓起手边的剑,等他睁开眼睛才看清是奥兰多穿戴整齐的站在他身旁。



维戈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么冷的天他居然都出了一身的冷汗:"奥利,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痛吗?"



他站起来一边问一边把地上的被褥放到床上,身后的奥兰多没有说话,他一回头,奥兰多已经不见了,维戈赶紧一个箭步冲出房门,看见奥兰多已急步走出了十几米远,从背后看去,他穿着宽大的教袍的身影更加的单薄。维戈追上去拦住他的去路:"奥利,你这是干什么?"



奥兰多也不去看他,还想从他身边走过去,维戈一把拉住他的手,奥兰多想摔开维戈的手没有成功,被维戈强行拉回了房间。



维戈拉着奥兰多的手进到房间里也没有松开,他一脚把门关上,语气有些严厉:"说吧,到底要干什么?"



奥兰多垂下眼帘,维戈知道他要掩饰什么或是默认什么的时候就总是这个样子,他口气缓和了一些:



"现在是白天,这样出去很危险。"



奥兰多抬起脸看着比他高出半头的维戈坚定的说:"我要回坎特伯雷。"



"你疯了!"



"那不是你的亲人你当然没有感受!你放手."



维戈拉住奥兰多的手攥的更紧,奥兰多的面孔苍白憔悴,不知怎么的,维戈的心就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我知道你在担心你姐姐他们,可你就是回去了,又能帮他们什么?还不是多一个人去送死!"



奥兰多还想极力的抽出自己的手,谁知被维戈一下子搂进怀里:"奥利,你心里难过,我知道,如果你真的要去,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不能去,那里很危险。"奥兰多在他怀里说到。



"那我也不想你去送死,我不想你再有什么意外。"维戈轻柔的说,他又怕奥兰多听不清似的重复了说了一遍:"奥利,我不想你有事。"



奥兰多把脸埋在维戈身上无声的流泪,泪水流湿了维戈胸前一片衣服,维戈只有轻轻抚摸着他的后颈,却说不出一个安慰的字。



吃过晚餐,他们又借着夜幕的遮掩上路了。走之前,维戈在镇子里买了一个指南针,这是路上少不了的,他们不但要在晚上赶路,而且要避开追兵,只能走那些人烟稀少的路径。没过多久,奥兰多又靠在维戈身上睡了过去。起先维戈并没有在意,不久他感到奥兰多有些不对劲,隔着两人身上厚厚的衣服他都可以感觉到奥兰多的体温明显过高,他伸出手探探奥兰多的额头,很烫,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使维戈心里有些焦急,他赶紧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走了没多远维戈看见路边隐隐约约有建筑物的影子,等靠近了发现又是一个村庄,他下马连敲了几家门里面都没有人回映,到后来他开始砸门,终于有一户人家里亮起了灯光,出来了一位老者,他看见敲门的是一位教士,惊恐的眼神安定下来,等维戈说明来意,老者告诉他,顺着这条路再往北走大概十里有一个镇子,那里有大夫。维戈道过谢后就立即赶路。



十几里的路就是再快的马也要两个多小时,何况马上还坐着两个人。在赶路的过程中,维戈不住的自责,自己到底的怎么回事,他在白天就应该带奥兰多去看看的,他总是想到害怕给人发现,没想到奥兰多只是个孩子,不可能像自己一样他有什么伤痛扛一扛就过去了。



终于到了前面的镇子,维戈远远的看见有一户人家还亮着灯光,直觉告诉他那就是那个大夫的家,这次他的直觉又是对的,不幸的是大夫并没有在家,他刚刚去出诊了。



无尽的等待也是一种非人的折磨,维戈坐在奥兰多身边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不断的暗暗祈祷大夫快点回来。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奥兰多的情况似乎越来越糟,他嘴里开始说些含糊不清话语,维戈感觉自己的镇定和从容正在身体里流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和慌乱。



等到天完全亮了大夫才被人用马车送回来,他没来的及喝一口水就被维戈拉到奥兰多的床榻前。大夫给奥兰多检查完毕,拿出一瓶褐色的药水,让维戈扶起奥兰多,用小勺把药水给他喂下去,可那些药水顺着奥兰多的嘴角全部流下来,他已经不能吞咽了。大夫见状又回到里间拿着一把小小薄薄的刀子,刚想往奥兰多手臂上划,维戈在一旁问:"大夫,能不能告诉我您这是干什么?"



"给他放血。"



"放血?"



"他病的太厉害,又喂不进去药,只能给他放放血,这样他的烧可以退下去些。"



这么漫长的等待后居然是这样的结果,维戈做梦也没想到放血这么古老的医术在这里还在被人使用。从奥兰多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色上就知道他是失血过多,再放血无疑会要了他的命。维戈掏出诊金放在大夫的手里,像和谁赌气似的抱起奥兰多就往门外走,那大夫在他身后悻悻地说:"这附近再没有大夫了,你要是看重他的生命就留在这里。"



维戈就像没听见他说的话,搂紧奥兰多扬鞭飞驰而去。



天空依旧是那么的阴冷,不一会寒风夹杂着雪花纷纷飘落,地上和树上没过多久就变成了白色世界,四周除了干枯的灌木丛就是杳无人烟的荒塬,萧瑟的让维戈的心脏都缩成了一团。



跨过一条窄窄的小河,他看见在河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孤零零的房子,就像是饥饿的人看见了面包,他马上催马赶过去。



房子的门和窗户上落满了一层厚厚地灰尘,看来它被人遗弃至少有两年以上。维戈想办法撬开了房门,抱着奥兰多走进去,房间里的霉味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呛的维戈咳了几下。



维戈把屋里的木制的家具能拆是都拆了,在壁炉里生上火,他把奥兰多先安顿在壁炉前的地板上,让他先暖和暖和,他自己在这间屋子里上下寻找了几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找什么。



他在奥兰多身边坐下,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没有早上那么烫的了。他长吁了口气躺下去,疲惫的伸了伸腰杆,然后侧过脸看着身边躺着的男孩,忽然他一下子又坐起来,因为他发现奥兰多的脸上已不是苍白,而是变成了灰青色,嘴唇也微微的张开,呼吸微弱而急促,他迅速脱下奥兰多身上的教袍,摸摸他的四肢,四肢已经有些冰凉,只有胸口是热的,心跳也很微弱。 维戈也脱下身上的外套,像抱孩子般的把奥兰多抱进自己怀里,他靠着墙坐在里壁炉最近的地方,把两人的外套全都盖在他们身上。他的胸膛紧贴着奥兰多的胸膛上,希望用自己的体温和温暖的炉火把奥兰多冰凉的身体暖热,让他恢复知觉。他一生面临过无数的艰难和挫折,可从没像这一刻这样的无助和恐惧,他不知自己除了拥紧怀里的这个男孩外还能干些什么。



0

评论Comments

日志分类
首页[108]
分类一[108]